“下一次?”
鼠仙人嘿嘿笑着,声音在空荡荡的酒馆儿内显得有些刺耳:
“下一次我会做的更好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下一次我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下一次,下一次,下一次。”
“生活中哪有什么下一次。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真正触摸时间之后,你才会发现人生原本就没有下一次。你意识中的下一次,都是错觉。尤其是你,年轻人。”
鼠仙人背后的尾巴骤然伸长,用尾巴尖戳了戳有些出神的女巫,把她唬了一跳。
“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学会把握现在。把每天的工作、每件要做的事情、每一个选择、每一个瞬间都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次机会。这样你的人生才不会虚无。”
“来,跟我说,”鼠仙人清了清嗓子,嚎了一声:“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它举起小爪子,仰头望着天空,仿佛托举着整个太阳,一时间就连它身上那些厚厚的皱纹都舒展开,让它显得年轻了许多。
基尼小屋的主人眼疾手快,飞快布下了一个强效的隔音结界,将这只大老鼠的嚎叫声控制在这间小酒馆里。
然后她才来得及给自己耳朵加上两个耳塞。
“您在偷换概念!”酒馆儿主人提高声音叫道:“哲学与生活是两码事情!理论与现实也是两个世界!聪明的巫师不会用鸡蛋去碰石头的!”
“或许吧,”鼠仙人并未否定女巫的观点,它瞪着那双绿豆大小的黑眼珠,死死看着面前这位新晋大巫师,轻声说道:
“或许你觉得我的选择有些愚蠢。但人这一生,总要做几件蠢事的。你要知道,生活虽然没有下一次,但巫师的本质就是复读器。他们总在重复过去的错误。总在重复那些错误的选择。”
“就像楼上那个打算尝试元辰守护咒的年轻人。虽然我老了,记性差了,但我明明记得不久前,刚刚有个小巫师尝试这道咒语时丢掉半条命。你能说他们愚蠢吗?他们明明已经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了”
科尔玛听到这里后,骤然睁大眼睛,抬头看了一眼。
天花板下倒挂着的白烛的烛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蹦出几点金黄色的火星。即便隔着厚厚的木板与那些耀眼的火星,女巫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画面。
樱花酒馆二楼的大厅里,几位年轻的灰袍巫师正躲在一个角落,举着法书、满脸兴奋的凑在一起,低声吟诵着元辰守护咒的咒语。
“见鬼!”女巫气愤的嚷嚷起来:“我可没有第二片卡巴拉树叶去救他们的小命就连之前那点儿砂时虫,还是去年截胡了校工委的收获!他们怎么会这么蠢!”
鼠仙人摊摊小爪子,一副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
“就像我说的,巫师的本质是复读器。”
当科尔玛怒气冲冲冲上二楼,去找某个尝试元辰守护咒的灰袍子麻烦的时候,蛊雕街外,刚刚离开樱花酒馆的两位第一大学年轻巫师,正看着漆黑的巷道发呆。
倒不是两人在欣赏夜景北区的夜色中并没有什么可以观赏的景致两人只是在距离酒馆两个门牌的院子边停留了一阵子。
刚刚离开樱花酒馆后,郑清恰好看见几名北区巫师在蛊雕街31号的院子里挖出一个巨大的水坑,一群赤着脚的小戏法师们拎着破旧的水桶,在街道与水坑之间跑来跑去。
哗啦啦。
清澈的河水混杂着黑色、绿色的两栖动物,被一股脑倒进水坑。寂静河的气息混杂着两栖动物的腥气,盘旋在水坑上空,凝出一股细长但很清晰的怨气。
那些赤脚的小戏法师们或许看看不到那丝怨气,或许看到了也不在意对北区戏法师来说,生活中有太多事情比那丝怨气更吓人他们只是喜滋滋的重复着提水桶倒入水坑提水桶这样的动作。
几位年纪稍大的灰袍子,以一枚铜子一只青蛙的价格,将这些两栖动物卖给隔壁樱花酒馆里出入的客人们。
这是纯粹的商业行为。
蒋玉踌躇片刻后,拉着男生站在青蛙坑的旁边,念了几遍往生咒。旁边年纪稍大的灰袍子没有阻止,却也没有帮忙,只是嘴角挂着一丝讥嘲的笑容,冷冷看着红袍子的慈悲。
直到两人离开那个院子,两边的人也没有一句交流。
仿佛他们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
在郑清离开的时候,水坑里面已经挤满了那些可怜的爬虫,低沉的蛙鸣此起彼伏,却又被魔法非常巧妙的限制在了水坑之中。
“真是造孽呐。”男巫嘟囔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灰布袋,然后才想起他的法书已经被他自己用腰带捆了十几圈,塞进桐木箱的最深处。
“这是必要的牺牲。”蒋玉模仿着阿尔法学院学生的语气,下巴微微抬起:“能够为北区的荣耀贡献一份力量,是这些虫子的荣幸!”
两个年轻人笑成一团。
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