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天来学校的专机上,一头女妖就曾凑在郑清耳边,眼神迷离的嗅着他的味道,告诉他,你很香。
然后是去年的月,队引着被捕获的野妖进入会场,微风从郑清身后拂过,落在那片宽广的草坪上,被缚妖索捆住的野妖们骤然暴动。
再然后,到了今年年初开学前,沉默黑潮涌动之季,宥罪队被临时雇佣参加贝塔镇的防御作战,郑清受伤,兽潮转向,冲破了贝塔镇的防御阵地。
倘若不是苏施君及时赶到,控制了局面,那天之后贝塔镇会有多少像林果那样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的孩子,郑清不敢想象。
原本他以为这些事件都是孤立的。
直到先生告诉他,他是一道禁咒,他的灵魂深处,有一颗刚刚发芽的禁咒种子。于是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眼前这一幕,当郑清摸到自己手指那处细微的伤口,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疼痛时,原本被白骨化石们追逐下有些混沌的思绪,便拨开了迷雾,变得清晰起来。
年轻公费生感到嘴里有些发干。
有些发苦。
迟钝的意识终于在他脑海中点醒那些白骨化石发疯的缘故。
他捏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脸色发白,看向几位同伴。其他人也立刻注意到郑清奇怪的反应,纷纷用目光表示询问。
“我觉得,”郑清声音显得有些微弱,也有些沙哑:“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声音微弱一方面因为他意识到那些白骨发狂的缘故,底气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新的展厅里,也出现了类似前一座展厅里那些白骨化石翻滚时的声音。
第三间展厅大部分展品都是青铜与玉质的魔法器皿,展示古代巫师进行星空占卜、调制魔药、绘制魔法阵的种种成就。
距离展厅门口最近的区域,摆放着一座古朴的青铜大鼎,三足两耳,鼎身浑圆,即便隔着博物馆的保护结界,年轻巫师们仍旧可以感受到那座古鼎周身散发出的沧桑的气息。
顺着古鼎继续向后,有独脚的陶罐、秘色瓷盘、绿色的琉璃瓶、青彩云纹的陶钟、玉印、铜鉴等各种礼器、乐器。
而在年轻巫师们看不见的展厅最深处,则陈列了许多非标准形态的器皿。
所谓非标准形态,就是非普通瓶、罐、钟、鼎、釜、印、鉴、镜等器物形态,却又拥有相似作用的魔法造物。
比如青铜牛尊,外表是一头青铜小牛,腹背及足部满饰云纹和夔龙纹,肚内却空空,可装无尽酒水,其后背开口有盖,盖钮是一头直立行走的瘦虎。巫师宴客时,此牛可漫步宴席间,遇空杯冷盏,便张开嘴,吐出一道清冽的酒水。
再比如赤金走龙,是醮仪时的法器,长吻细颈,头上有弯曲的双角,尾巴微微回勾,四条腿细长,形态与现实中的蛟龙、卓艮大相径庭。
还有乌木虎符,背负错金铭,身子被剖成两半,每每走路只能慢吞吞向前挪移,动作稍微大一点,两边身子便会错开,一分为二。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当第二展厅那些白骨化石汇聚成浪,冲刷整座展厅的时候,第三展厅最深处那些动物或人形的魔法造物也开始慢慢集结。
之所以慢,是因为形态与材质,使它们无法像真正的魔法生物那样灵活,只能动作迟缓,一点点从展台上挪下来,汇聚,然后一步步向那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博物馆是活的。
在馆前两座侧门洞里值夜的神荼郁垒自然也不是死的。
年轻巫师们进馆不久,博物馆里便传来叮呤咣啷的响声,继而雷声阵阵,不时有醒目的电光火花在那些高大的落地窗后闪耀。
闪光照亮了博物馆前弯弯曲曲的回廊,也照亮了郁垒沉默的面孔。
他的锏放在门边,伸手抚摸白虎的脖颈。金睛白虎卧在地上,睁着铜陵大的一双眼睛,心底满是好奇,好奇那些年轻人在折腾什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神荼抱着金色的战戟,在大门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动静不小的展厅,脸上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
许久,当第二座展厅稍稍沉默,第三座展厅里又传来剧烈的魔法波动时,这位左门神终于按捺不住,把脑袋向右侧边门的门洞探了探。
“怎么说?”他的语气有些焦急:“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要。”
“为什么?他们是我们放进去的啊!”
“他们进门时的手续齐备吗?”
“齐的。”
“我们是什么?”
“门神。”
“你一个门神不在门前值班,跑进展厅算怎么回事?!”
“如果”
“如果我们离开岗位的时候,有窃贼入内,后果会更严重。”郁垒捏住金睛白虎的颈皮,捋了捋,听着白虎胸腔传来的心满意足的呼噜声,稍稍加重语气:“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