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提供的这件隐身衣很是宽大,但遮掩两位成年巫师的身形还是力有不逮,所以两人在斗篷下靠的很近,有什么动作也都小心翼翼的。
虽然郑清觉得他们距离那座守护法阵已经很远,橡木林里那些有着棕色轮廓的生物肯定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但听到女巫的小声唠叨后,他还是从谏如流,减小了自己的动作,同时向女巫靠的更近了一点。
身体接触多了,早先的尴尬感觉便慢慢消退。
郑清也终于能够用稍稍自然一点的状态与蒋玉聊天了。
“哇哦,”年轻公费生轻轻吁了一口气,没话找话道:“看到刚刚那朵蘑菇云了吗?太漂亮了”
“感觉你用的爆炸符有点超量。”女巫中肯的评价道。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男巫半是自矜、半是炫耀的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灰布袋:“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况且这种消耗品,随时随地都能画几张出来。”
说话间,他身后那条黑猫尾巴不由自主左右甩了甩,仿佛在应和他愉快的心情。尾巴尖扫到蒋玉身上,女巫竭力按捺住她心底那股揪黑猫尾巴的冲动,发间那双毛茸茸的猫耳也因为这份努力而微微颤抖。
“速度有点慢了。”她扯了扯手中的藤蔓,指挥狗子们跑的速度快一点,同时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男巫:“你靠的太近了。”
郑清白净的面孔唰的一下变红。
隐身斗篷外,藤蔓缰绳前,那些充当苦力的毛豆们中间似乎传来吭哧吭哧的笑声,年轻公费生心底羞恼,用力抖了抖手中的缰绳,低声喝道:
“跑稳一点离河边远一点!”
玉带般的小河在狗子与巫师们身侧缓缓向后淌去,水面波光粼粼,没有一丝生气。当小河绕过数座连绵小丘,流至尽头,郑清的视野骤然开阔。
玉带般的小河汇入一条宽广的蓝色大河。
仿佛有人将一段天色从头顶截取下来,丢在了这片原野上,蓝天、白云、阳光,混杂在一起,流淌在河道之中。
蓝色大河两岸,阡陌交通,遍布小块农田,间或点缀着袅袅炊烟、篱笆、茅舍。仿佛一瞬间从荒野进入了明的世界。
更远一点。
蓝色大河的对岸,隐约可以看见一座黢黑的小城。
五只毛豆欢快的叫着,径直向着那座小城的方向冲去。
尼基塔站在一座深坑边缘。
穿着簇新长袍与小皮鞋的朱朱坐在距离女妖不远的一座树桩上,脚下踩着几只肉乎乎的肥大祖各,身后靠着几只身强力壮的祖各 仰头看着树叶缝隙里漏下的斑驳阳光 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里是蒋玉假设的那座守护法阵爆炸后的遗迹所在地。
说是遗迹,其实这里已经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了剧烈的爆炸几乎将这座小山头夷为平地 随后暴怒的夏塔克鸟们 也在首领的尖叫声中,齐刷刷向这片遗迹吐了口水。
夏塔克的口水堪比最古老的绿龙 其中混杂了许多剧毒与腐蚀性的液体。原本就被爆炸毁的一塌糊涂,又遭受夏塔克鸟口水的洗礼 所以 当尼基塔从迷魅森林深处赶来后,呈现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座冒着刺鼻味道、足足有数米深的大坑。
在这样的遗迹中,不要说分辨曾经使用的魔法痕迹 便是还原它曾经的面貌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女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深坑 沉默良久。
夏塔克鸟群仍旧盘旋在橡木林的上空,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只不过鸟群的首领,那头最大的夏塔克,却不在自己的群落之中。
它匍匐在斜坡下方,张开双翅 巨大的马头几乎要钻进泥土之中,两条只剩下米许长短的残肢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后撇去 伤口仍未完全愈合,绿色的血液洇湿粗粝的石子地。
但这只大鸟身上却丝毫看不到之前暴躁的气息。
它只是张开双翅 浑身战栗着,默默等待女妖的裁决。
“失误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字眼。”
女妖盯着那座深坑 语气淡漠的评论道:“一瞬间的失误 就可能造成漫长的痛苦与悲剧或许你觉得腿断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比断了两条腿更悲惨。”
夏塔克首领的脑袋埋的愈发低了一些,身子抖的也愈发厉害了。
女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她抖了抖手腕,将盘在腕上的那条迷你三首黑蛟抖落在地上,随口吩咐道:“你的晚餐。”
黑蛟离开尼基塔手腕之后,迎风而涨,须臾间便从筷子粗细,化作茶杯粗细,然后是碗口粗细、水桶粗细,当它落地时,它的身躯已经比橡木林里最粗的那株老橡木还要粗大。
没有搏斗,没有惨嚎,也没有挣扎。
仿佛一股阴风从深渊最深处刮过,三首黑蛟左右两个脑袋咬住夏塔克首领的翅膀,中间的脑袋咬住它的脖子,只是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