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玛为什么选择把学校建立在危险的悬崖边缘,郑清不得而知。
或许女巫觉得这所学院与它所处的位置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危险之中,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或许女巫认为边缘学院建立在布吉岛的边缘,可以向那些位于核心区域的巫师们清晰释放她不会争夺更多资源的善意;也可能只是因为岛上好的地方都已经有主了,身为后来者的边缘学院没有更多挑选余地。
不管真正的可能性是什么。
郑清只觉得这个选择好极了。
他非常喜欢边缘学院的新校区。站在悬崖之上,眺望远方,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与同样无边无际的天空,莫名让他有种天地为之一空的轻松感,仿佛郁垒在心头的无数压力在这一瞬间、在耳边汹涌的浪花与天际隐约的鸟鸣里,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应该站在那里。”
完成交接手续的托马斯循着身影来到悬崖边缘,对闭着双眼面对远方的年轻巫师说道:“你现在是一位老师——即便只是职级最低的助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你的学生们。所以,不要随随便便站在悬崖边上,这会让你的学生们认为这里没有危险。”
“他们需要知道这里很危险。”
郑清喃喃着,缓缓睁开眼,转身,看向那片坐落在斜坡间的临时营地。高大的木头栅栏错落有致,上面挂满了属于边缘人带来的礼物——从水晶颅骨到干瘪的人手,再到黑曜石凋琢的古怪头像、五色细麻编织的绳索、雷击木刻画的桃符、石头弓箭、发黑的水草、成串贝壳与暗澹的珍珠,等等,一件件有序的悬挂在栅栏之间,每件礼物下都订了一块小木牌,上面没有留名字,只有一句句古老而真挚的祝福。
目光越过栅栏,视野陡然局促起来。
原本在下方看时稀稀落落的帐篷,换了个一个角度,立刻变得拥挤了许多。参差不齐的帐篷顶在灰白的天光下闪烁着暗澹的色彩,仿佛一块被晒干的鱼皮。
数十道幽暗的阴影从远处沉默森林中延伸过来,仿佛一条条漆黑的绳索,栓在那块皱皱巴巴的‘鱼皮’上,钉在帐篷脚下的木钉又仿佛一只只燃烧的火把,在白日里闪耀着没有丝毫温度的苍白火焰。
“学校守护法阵还在调整过程中,所以只能通过间接的手段来为边缘学院提供某种程度的保护。那些阴影借助了沉默森林里的几株古木作为魔力节点,沟通着其他几所学院。你们班的志愿者就是通过那些阴影构筑的通道来到这里的。”
托马斯一边简单解释着这座未完工的学院,一边带着郑清缓缓走下斜坡,向最高大的那顶帐篷走去:“……还有不到一刻钟就开课了,你是去教室里等,还是在外面等?”
郑清迟疑着,站在帐篷外。
里面隐隐传来一阵热烈而喧嚣的议论声。其中大部分声音都很陌生,但也有一些耳熟的,依稀是天文08-1班的同学。
“……当贝塔镇邮报刊发边缘学院预成立的新闻时,我特意去看了一眼报纸头版,以为那天是四月一号,我记错了日子……”
“尼古拉斯!不自信,北区巫师的典型特征之一,你应该改一改这种心态了……”
“胖子,这不是不自信,我的意思是说,谁会相信第一大学会给北区巫师们专门建立一所学院呢?要知道,在进大学之前,这些年轻巫师一大半都没接受过正规的中学教育!所以我当时才会想‘这不是真的,说不定邮报编辑中了恶作剧人的强力混淆咒,或者今天是四月一号’……相比较起来,四月一号的可能性更大。但你猜结果呢?我错了!第一大学真的建立了一所接受北区人的新学院!”
“大贤者公布这条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那种气氛让人很容易就想起凯瑟琳从基尼小屋出来,举起法书,施展出第一道魔法的日子。”
“哦,我也记得那天……我想忍住不哭的,但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童话变成了现实。”
“不,这是魔法才能带来的奇迹……”
郑清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他回过头,托马斯正一脸鼓励的看着他:“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呼啦!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
喧嚣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又在男生僵硬的钻进来的身影中戛然而止。郑清的目光飞快的扫过整座教室,意外发现它比自己想象的面积要大的多:高大的落地窗、布满细密魔纹的素色窗帘,锃亮的试验台规规矩矩陈列教室两侧,数十支蜡烛簇拥在一座银白色烛台上,稳稳的漂浮在半空,几只绿色小精灵忽闪着翅膀,欢快的穿梭其间。
教室当中,是一张张双人桌。
桌子左侧坐着穿着澹绿色长袍的边缘学生,右侧坐着穿着大红色长袍的九有志愿者,仿佛一朵朵绽放开的花朵,色块均匀且富有节奏。
他很容易便从那些‘花朵’里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但最为有趣的,是坐在教室前排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