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战虚明半点调情、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斥责。
袭音把在阳光下泛起凛凛彩光的剑,温吞在衣摆上擦拭,意有所指:“难道炎光帝,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战虚明墨眉正色一蹙。
“或者说,炎光帝的抉择一定就是对的吗?”
只当她不分场合言辞无拘无禁,醋意横生,战虚明嗓音拔起,严正提醒:“至少朕不会临阵倒戈,固执已见,背叛盟约!”
固执?
背叛?
临阵倒戈?
他们二人,从头到尾到底谁更喜欢独断专行?
袭音手中的动作一停,像是瞬间被拔了逆鳞,被战虚明随意扣在身上的几个字眼大大刺痛,。
唇边甜腻笑意维系不下去了,轻言细语的问:“炎光帝做事,可有与孤商量过,哪怕一次?”
战虚明活了二十年,从未像此刻般焦躁胸闷到窒息:“攻打苪国的战策,朕哪一次不是与你及时协商?”
“协商?炎光帝有脸提协商?”剑自袭音指尖脱离,在空中挽了个极漂亮的花,又重新坠落手中,利刃直指战虚明背后不远处的虞秋池吗,娓娓动听的声音低吼:“她呢,炎光帝可与孤协商过?”
“朕说过,朕会解释,是天锦帝不听。”
“先前呢?炎光帝与她的真正过往为何只字未提过?”
但凡多少提一次,她岂会送钟北尧去那跟老狐狸窝没区别的苪国。
什么先前,荒谬战事一触即发,当下是说先前的时候吗?
再说,在孤月国她瞒着他日日与钟北尧密谋,给他半刻时辰谈及过去吗?
压抑,憋闷,战虚明极为困难摁下胸口暗到跟地狱般的情绪,深吸一口翻滚的空气:“天锦帝,想要翻旧账,可否分一下眼前军情?”
呵!
袭音的剑颓丧颤了下。
战虚明用手慢慢压将要雷厉风飞的剑,以为她听进去的正打算好言相劝:“时至今日,天锦帝也应看清苪国真正权诈,在背后搅弄风云之人是池韫玉而非池南洲。池南洲十分信任池韫玉,眼下看来并不知他的狼子野心。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锦帝确定要做最后被吞噬的螳螂吗?。”
同样察觉出温玉目的,袭音当然明白战虚明靠的不仅仅是精明多智的脑子,还有他身后泛着满满挑衅孤月军的女子。
猝然!
袭音英气的眉一皱,反手,丝毫没有吝惜力气的将剑一抬,狠狠的在胆敢阻碍她行事的掌心一划。
艳红炙热的血,眨眼如烟花般坠落,融了雪。
强大霸道的剑气,硬是逼退马蹄好几步。
无法理解!
战虚明凤眸一戾,凝视着掌中的血,不敢确定袭音方才对自己做了什么。
“圣上。”齐冲大呼,呆滞到原地。
一下子!
眸底原有的光芒撤去,布满失望至极的滔天怒火,咆哮如猛虎,在广阔雪地,百万将士耳边清晰回响。
“天锦帝可深思熟虑过了,确定护苪国,再次与整个龙渊为敌?”
拿龙渊帝王之血刚刚祭过的剑,在袭音手中,比方才戮气更重,仿佛能极盛到毁天灭地。
一双在冰雪印衬下更波光粼粼的清水瞳中,染上少见与三年前重合的猩红。森然,带着压根儿不把对方苦口婆心当回事的幽暗,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来。
见袭音沉默,战虚明更加悲愤,决定再给她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声如戛玉鸣金,透着风雨欲来:“战一旦开,龙渊军绝无可能回头!”
话外音,滋时,什么袭柠的命,钟北尧的命,哪怕孤月女帝的命,都容不得他做主了。
在袭音罕言寡语之际,段余脸色骤变的提醒:“陛下,快回头,是钟将军跟公主。”
估计是苪国城楼上的温玉与许澄意见两人聊起来没完,以为故拖时间想使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不得不把袭音最在意的人给拖出来晾上一晾,催一催了。
五花大绑,渺小卑贱,随风在城楼边缘摇晃,跟挂在鱼钩上的虫饵没什么区别。
他们头顶之上,是满当当的弓弩手,但凡袭音稍有犹豫,就能把他们的头射成个马蜂窝。
袭柠似是没什么力气,又或者是被穷凶极恶给吓晕了过去,低着头,雪扬起她满鬓丝发,柔软的身体。
潦草,纤弱,不堪一击。
钟北尧,像温玉说的那样,虽没动什么大刑,可满的牙被拔掉,足矣毁了他最引以为豪的一张脸。
招摇,肆意,自负,洒脱,跟花孔雀似眼高于天的人,就算眼下彩色的翎羽一无所失,此刻的羞辱,还不如直接送他去死。
胜券在握,站在城楼上的人什么都没说,明晃晃的,却又要挟的很清楚了。
一场牵制,爱人、家人和战友,威逼的袭音必须立刻做出取舍。
追根溯源,从失忆那日起。
她的抉择,仿佛已经不重要,反接二连三的在别人掌心之下被任意擒纵。
城楼飘摇,半清醒半迷糊的钟北尧,像是被一股力量冲击,硬是在黑压压的将士之中,凭万分熟悉的感觉,毫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