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军的方阵,前沿地带,旌旗蔽空,戈矛如林。 楚军大将,左司马沈尹戍眼看着这座久攻不下的鸩兹城,不禁喟然长叹道:“失算,失算矣!” “原以为吴国新王初立,人心浮动,不堪一战。没想到我楚国八万之师,竟受挫于这小小的一座鸩兹城!” 这是楚人万万没想到的。 对于沈尹戍而言,却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 早在季札使楚之前,阖闾已经先一步遣使到郢都,游说楚王。 根据事先商量好的,楚国与吴国订立互不侵犯盟约,暂时稳住吴人,然后出其不意的秘密调兵遣将,渡江突袭吴国的鸩兹一线。 打下这座桥头堡,楚军才能在吴国的土地上站稳脚跟! 只是,未曾想吴国依旧没有放松戒备,而且调兵遣将的速度极快,抵抗又是如此顽强。 吴楚世仇,不共戴天! 早在楚国伐吴之前,沈尹戍就曾多次进言,吴人血气方刚, 且仇视楚国,此时恐非伐吴之良机。 盖因沈尹戍早年就曾是吴国的大臣, 十分了解吴人的秉性。 对于强敌, 吴国上下, 是不可能轻易欺负的! 尤其是跟吴国有着血海深仇的楚国,吴人更是宁折不屈。 但, 沈尹戍的这番话,显然不足以取信以令尹囊瓦为首的楚国公卿大夫! 因为几乎所有楚国权贵都认为,庆忌适才驱逐阖闾, 行冠冕之礼,吴国内部动荡不安,现在是楚国东征,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沈尹戍无奈, 又被任命为上将军,统率兵马舟师八万人东征吴国。 这时,在一侧的右司马芈稽沉声道:“上将军,末将以为, 此时鸩兹城内的吴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楚军围攻鸩兹城已有七日,昼夜鏖战, 城中敌军的箭簇、檑石、滚木已然无多, 且伤亡巨大。” “末将这两日观察到,吴军已经拆除城内的土坯房, 利用到所有可以利用到的石材,充当守城器械!” “而且,城头上还有不少吴国黎庶的身影, 想来鸩兹守军已经几近崩溃,在我楚师的猛攻之下, 撑不住多少时日。” 沈尹戍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通过这一连七日的鏖战,他也发现城内的吴国守军日渐式微! 楚军仗着人多势众, 昼夜不休的围攻鸩兹城,自身伤亡惨重的同时, 何尝没有对守城的吴军造成重创? 别的不说, 一旦吴军连箭簇、檑石、滚木这般的杀器都没有,必将守城无力。 毕竟,没了那些可以进行远程进攻的武器,城内的吴军就需要跟敌人短兵相接,开始惨烈的白刃战! 到那时,门户大开的吴军,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楚国大军? 但,鸩兹军民的负隅顽抗,惨烈程度是沈尹戍万万没想到的。 为了抵抗楚军的强势进攻,鸩兹黎庶居然不惜拆掉自家的房屋,将石块、房梁、柱子等等东西充当杀器,对楚军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伤害。 不止如此,吴国的百姓还亲自上阵! 他们从最初的充当搬运辎重的民夫,成了拿起武器反抗的士兵,更有甚者,一些健壮的妇人都已经投入战斗。 可想而知,吴国百姓是有多憎恨楚人! 鸩兹人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不少楚军将士有些怀疑人生。 “右司马,我等不可马虎。” 沈尹戍站在戎车之上,观望着远处正在惨烈厮杀的吴楚两军,说道:“再过几日,吴国的主力军就会赶到鸩兹!” “咱们必须要抢在吴国大军尚未抵达之前,攻下鸩兹城,不然我楚国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上将军所言甚是。” 芈稽微微颔首。 “吴人的主力欲增援鸩兹,必走水路。右司马,就劳烦你先一步率舟师堵在吴军的必经之路上,伺机而动!” “诺!” 芈稽旋即领命而去。 此时,在鸩兹的城头上,守将黑夫坐镇于此,督促己方将士御敌! “唰!” 黑夫挥舞着手中染血的一柄青铜剑,一剑封喉,杀死一名顺着云梯爬上城头的楚卒。 紧接着,附近几名已经登上城头的楚军将士, 眼看着身穿饕鬄盔甲,显得与众不同的黑夫, 便知道这是一条“大鱼”! “杀!” 杀红眼的楚兵立即挺动长矛, 朝着黑夫刺去。 黑夫浑然不惧,反手将青铜剑投掷出去,“噗呲”一声,阔剑穿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