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太宰计然,与御史大夫范蠡在背后指点公子鸿? 这就不奇怪了。 历史上的范蠡,因为一生艰苦创业、三致千金,又能广散钱财救济贫民且澹泊名利的商人形象,以及巨大的经商思想理论的影响力。 在范蠡去世后,逐渐被后世尊之为财神、商圣、商祖,许多生意人皆供奉他的塑像、画像。 范蠡担任了吴国的治粟内史,掌管国家财政十多年之久。 计然更是范蠡的师父。 由他们二人为公子鸿出谋划策,游说中原列国的国君,贿赂那些国家的卿大夫,让吴国得以兜售大量的武器装备,军需辎重,从中赚得盆满钵满…… 对于此事,庆忌是早就知晓的,因为之前的范蠡就跟他禀告过。 只是,没想到公子鸿这般诚实,一不小心,便将计然与范蠡“卖了”! 难道计然、范蠡都已经站在了公子鸿那边吗? 不。 庆忌知道并非如此,只是公子恒却难免心生芥蒂! 膈应! 庆忌坐在陛台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公子鸿,说道:“鸿儿,你此番为我吴国立下大功,却不骄不躁,居功而不自傲,寡人很欣慰。” “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寡人的一贯准则!” “这是你应得的封赏。至于你府上那些立功的门客,你如何赏赐,是你自己的事情,寡人不会去管……” “这是寡人给你的,你要拿着,寡人要是不给,谁都不能抢,也最好不要偷。” “诺!” 公子鸿连忙躬身行礼道:“多谢父王赏赐!” 庆忌的最后一句话,不止是在告戒公子鸿,也是在告戒公子恒。 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庆忌要给,必须兜着,不给,不能偷,更不能抢! 金钱亦然,爵位亦然,王位亦然! 这一次庆忌给予公子鸿的赏赐,着实是无比的丰厚。 金陵良田三千亩,丝绸百匹,玉璧一对,金百镒! 一镒等于二十两,一百镒,那就是整整二千两黄金! 这般丰厚的奖赏,堪比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将领! 公子鸿何德何能? 父王这不是在厚此薄彼吗? 此时此刻,公子恒的心中很是不忿。 父王还是偏心! 明明他为国家选用官吏,也是在立功,偏偏一根毛都捞不到,没有任何的封赏! 对待公子鸿,庆忌的出手却是这般的阔绰! 这让公子恒的心中,如何能不嫉妒自己的兄长? 不过,公子鸿为吴国立下的功劳,的确很大! 计策是计策,如何去实施,如何去完成,这都要公子鸿亲力亲为,做好一定的部署。 庆忌忽然缓缓的闭起了眼睛,将双手合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宛如老僧入定一样,坐在陛台之上。 这样闭目沉思,不知道庆忌在思考着什么。 站在陛台之下的公子恒与公子鸿也都不敢噤声,生怕打扰到庆忌的思路。 偌大的滋德殿中,就只剩下碳火燃烧发出的声音在回响,经久不绝。 过了许久,庆忌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缓声道:“鸿儿、恒儿,你们认为,我吴国……究竟是否应该参与中原混战?” 闻言,公子鸿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父王,儿臣认为,我吴国连年大战,今岁更是吞楚灭郧,固然仍有余力,却理应尽可能的发展民生,将国力最大限度的用于民生。” “中原大战,说到底,那就是一场晋国内战,虽有齐国、郑国参与其中,甚至可能连周天子、鲁、宋、卫等中原诸国都会去蹚这趟浑水。” “然,我吴国地处南方,适才完成南方的大一统,实在不该动辄大战。” 顿了一下,公子鸿又朗声道:“父王若想插手中原混战,图谋霸权,大可以援助范氏、中行氏,以此来削弱晋国的势力!” “北上中原,儿臣以为,我吴国目前还是力有不逮。” “毕竟,如《诗经·小雅·棠棣》所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对于中原诸侯而言,我吴国可谓是跟以前的楚国一般,是为异类,恐为其所不容也。” “贸然出兵,恐怕劳民伤财,而且出师无功!” 公子鸿所言,忠言逆耳。 这恰恰是现在庆忌最为担心的问题。 他是打算出兵中原,并非是争夺霸权,图谋逐鹿中原,然后称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