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当范蠡吟唱完毕后,奉天殿内,所有人都是一片鸦雀无声。 仿佛呼吸、心跳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一样。 范蠡所吟唱的这首诗歌,自然是脍炙人口的《黄鸟》。 这个时候,右丞相孔丘站了出来,朝着庆忌躬身行礼道:“大王,臣以为应当废止人殉之制。” “昔日秦国穆公去世后,殉葬而死的有一百七十七人,其中包括子舆氏的三个儿子奄息、仲行、针虎。” “这三人十分善良、勇武,秦人对此悲痛万分,赋《黄鸟》之诗,以此表达对用人殉葬制度的愤怒。” 顿了一下,孔丘又道:“我吴国以人为本,人殉之事,终究是过于残忍!” “请大王明鉴!” “臣附议!” 随着范蠡、孔丘的带头,朝堂之上,绝大多数的公卿大夫,都表示赞同废止人殉制度。 秦国在秦穆公死后,国力就一蹶不振,何故? 因为秦人连贤才都不能爱惜,国家又怎能长治久安?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秦穆公生前不诛杀丧师之将孟明,是不会忍心用三良殉葬的。 三良之死,在庆忌看来,就像田横自杀后,从行至洛阳的二齐士自刎殉主一样,完全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现代人不理解“古人感一饭,尚能杀其身”这种杀身图报的尚义精神,反而以世俗之见责难古人。 相比之下,愈见古人之可敬,现代人之可伤。 “大王!” 申息痛心疾首的道:“人殉之制固然残忍,不合人道,却未尝不可延续下去!” “人之死也,恐有仇寇在阴间寻仇,无人保护耶?” “若国君、大夫,甚至是天子,何其之尊贵?地位何其之显赫?” “若薨,怎能在九幽之地,无人伺候?请大王明鉴!” 闻言,庆忌只是澹澹的说道:“申息,若是寡人薨后,让你陪葬,你可愿意?” “大王,这是臣的荣幸!” 申息一头磕在地板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 申息倒是一个难得的忠臣。 只是,这厮年近五旬,比庆忌年长十几岁,怎么看都不可能寿命比庆忌长久…… 庆忌不疾不徐的道:“民间人殉之制成风,寡人以为,残忍、愚昧也。” “尔等可知,杀人殉葬,何其残酷?” “毒酒、活埋、斩首,稍显逊色,更有钉其身死矣。” “寡人闻之,依照古制,陵墓之下,中悬二棺,旁列男女数人,钉身于墙。” “盖古之为殉者,惧其仆,故钉之也。衣冠状貌之悲惨,约略可睹……” 庆忌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结束殉葬者生命的方式很多,最直接,也最省事的手段当是“砍头”,直接将殉葬者带到墓地,就地弄死。 但这种手段为后世弃用,祭祀除外。 原因是,这种方式不能保留全尸体。 后世讲究全尸时,猎杀方式就不会是砍头了,而是直接将其放血刺死。 所以,砍头多在早期或牲祭时才会出现。 古人筑墓有用人头作祭的习俗,在墓穴开挖的不同阶段,会将人头与猪头狗头一样砍下来,当做“牲”来做祭…… “国家何以益强?唯以人为本!” 庆忌大手一挥,朗声道:“若寡人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爱,何人去爱我吴国的子民?” “奴隶?奴隶也是人,是人,便应该感同身受!” “若有人殉,礼义何在?” “故《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礼不可无也。” “礼是区别人与禽兽的标准。没有礼,人就成了禽兽。寡人作为一国之君,若是带头不讲礼,国家之根本便会动摇!” 顿了一下,庆忌又一脸坚毅的神色,说道:“寡人坚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殉葬,终究是不合人道,有违天理!” “人死,不一定身死道消,灵魂仍在,居于九幽之地也,何来仇寇寻仇?若有,当是被殉葬者寻仇也。” “若说伺候,人之百年,不过黄土一捧……” 说到这里,庆忌就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这越说越离谱,庆忌必须要克制一下自己。 庆忌一甩自己的袖子,康慨激昂的说道:“寡人决意,自即日起,废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