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稷的祖先是赵穿,赵鞅的祖先是赵盾。 二人的祖上,原来还只是堂兄弟,不过关系亲近,甚是和睦。 当年的下宫之难,在晋景公的号召下,平日遭赵氏欺压的贵族揭竿而起,向赵氏杀去。 赵同、赵括猝不及防,惨遭杀害。 诸姬憎原、屏之专,向其族举起屠刀,将这些年为嬴姓所压制而积累的仇恨发泄出去。 一时血染宗庙,赵氏惨遭灭门…… 幸好,感激昔日赵氏养育、知遇之恩的韩厥挺身而出,为赵氏仗义执言,在一定程度点醒了杀红了眼的景公。 晋景公于是命外甥赵武续嬴姓之嗣,并命祁奚将封地还予赵氏。 晋景公树立国君权威,收侈卿的目的已达到,复立赵武。 那个时候的赵武十岁左右。 一个未成年的娃娃如何能够把持这样室破堂空的家庭? 赵武年幼,不能持家,内外倚靠赵旃打理,幸而赵旃在下宫之难后变得成熟,不再像年轻时张狂跋扈,也失去了跋扈的资本…… 这赵旃,其实就是赵稷的曾祖父。 赵盾那一脉,其子赵朔,赵朔生赵武,赵武生赵成,赵成生赵鞅。 赵武,是为赵鞅的祖父。 赵穿那一脉,赵穿生子赵旃,赵旃生子赵胜,赵胜生子赵午,赵午生子赵稷。 所以这论关系,赵稷是赵鞅的族弟,关系已经较为疏远了。 “志父,寡人与你的关系,轮起来,是为族兄弟。” 坐在台阶之上的赵稷慢悠悠的笑道:“过去,你是赵氏的宗主,是为大宗,而寡人只是邯郸氏的家主,是为小宗。” “你是君,寡人是臣。而今寡人是赵国的国君,寡人才是赵氏的大宗!” “你是臣,寡人是君!” “这一点,你可认同?” 闻言,坐在赵鞅身边的尹铎、邮无恤,脸色一沉,心里都十分的愤怒。 赵鞅却是云澹风轻的朝着赵稷垂手道:“臣认同。” “善!” 对于赵鞅的这种态度,赵稷还算是满意,志得意满的笑了笑,赵稷又道:“君是君,臣是臣!” “寡人为国君,为大宗之主,你赵鞅,是否应该向寡人行臣礼?” “你!” 坐在一边的邮无恤瞪着眼睛,额角青筋凸起,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怒火,冲着赵稷拔剑相向。 幸好赵鞅按住了邮无恤的大腿,瞥了一眼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国君若要赵鞅行礼,臣……自当遵从!” 这对于赵鞅而言,无疑是十分屈辱的事情。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过去,赵鞅只对晋侯,对晋国的国君大礼参拜,还必须要是严肃的场合下。 平日里饮宴,赵鞅是不必向自己的国君行臣礼的。 而今赵稷一朝得志,竟然就要求赵鞅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在,赵鞅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缓缓的站起身,来到席间,袖袍一甩,双手一拢,就朝着坐在台阶之上的赵稷大礼参拜,并叩首道:“臣赵志父,参见国君!国君万年!” “善!” 见状,赵稷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坐在下首的涉宾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眉头一皱。 赵稷还跟赵鞅这么啰嗦做甚? 直接摔杯为号,让刀斧手进来杀死赵鞅,以报杀父之仇不行吗? 这可真是…… 涉宾实在是害怕夜长梦多。 要是放跑了赵鞅,且不说会给新生的赵国,以及赵稷带来多大的麻烦,吴王庆忌那边,怕是也会震怒,让赵稷吃不了兜着走。 而赵稷,的的确确是想羞辱一下赵鞅,不愿意让后者简单的死去。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等到赵鞅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后,赵稷又冷笑道:“志父,适才的舞乐,寡人看着,都索然无味也。” “我赵氏先祖,以武立家,何不崇尚武力?” “步乐。” 赵稷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心腹大将步乐身上,笑吟吟的道:“你的剑舞甚是精妙,可让志父欣赏一下,一睹为快也!” “诺!” 步乐心领神会,旋即喝了一爵酒,然后“唰”的一声,拔剑出鞘,来到了席间舞动起来。 步乐的剑舞,的确非同一般,一扫一挑,都充满阳刚之气,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