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天傍晚,才有李靖一人凑到近前,一边同望着岸边风景,一边向他开口问道:
“孟公子,若我所猜不错,待明日抵达之后,你是不准备同我们一起乘船继续北上了吧?”
“李兄如何猜到的?”孟修远闻声意外,朝李靖问道。
李靖爽朗一笑,开口答道:
“孟公子自那日和云帮主聊过之后,重重心思都写在脸上,我如何看不到?”
孟修远闻言,暗叹李靖厉害,微微一笑,点头应道:
“看来若论洞察人心,我远不及李兄。
我确是另有些打算,不能送你们三位去荥阳了。”
“公子无需挂怀此事,张勇兄弟近日以来武功突飞勐进,早已不是寻常宵小可以侵扰。
再加我和他二人顺路,互相扶持之下,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靖对与孟修远的分别表现得很洒脱,只笑着应了一句,便反关心起了孟修远来:
“只是不知那位云帮主究竟说了何事,让孟公子如此上心?
那女人年纪轻轻,便能主持巨鲲帮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显然心机不浅。
孟公子还是要小心,莫要受了她的摆布。”
孟修远与李靖虽不似和张勇那般亲近,可却也没什么隔阂防备之心,听他提起此事,当即便将那日与云玉真所聊之事详细地说了起来:
“李兄,你可听说过,江南有一股势力叫做‘铁骑会’……”
李靖仔细听完孟修远的叙述,略微思考片刻,肃然点了点头,开口答道:
“关于这事,这云玉真应该没有撒谎,我所闻消息虽不及她这么详尽,却也大差不差。
那任少名的铁骑会确在江南之地横行无忌、恣意妄为,而那恶僧、艳尼二人,也的确臭名昭着。
只是我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否真的是铁勒人、来自于阴癸派……”
说到这里,以李靖之智,自是猜到了孟修远这些日子心中所想。可也正是因此,他不由面色陡变,沉默许久,突地朝孟修远开口劝道:
“孟公子,你若没有万全准备,最好先不要贸然管这阴癸派之事。
我曾听闻,阴癸派作为魔门第一大派,与传说中那慈航静斋一样,皆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秘不可测的庞然大物。
似他们这般门派,历史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朔至东汉时期。
每逢天下稍乱之时,他们便会出来兴风作浪,历代明君贤臣虽有不少都想铲除这个隐患,却从未有谁成功过,反倒常受其害。
孟公子你孤身一人,即便功夫再高,恐也抵挡不住其中众多绝顶高手的偷袭、围攻。
只要得罪了他们,你往后恐怕便再无宁日了……”
孟修远闻声,知道李靖这是真心关切,不由心中一暖。不过,他倒是没有直接出言安慰对方,而是反问道:
“李兄,你之前说,要去大都看看,是为了什么?”
李靖没想到孟修远会提起这事,稍顿片刻,才转而望向天边落日余晖,慨然说道:
“适逢乱世,大丈夫自当建不世之功。
李靖虽能力平平,可却也有自己的抱负。
我要看看这隋朝廷是否还值得拯救,若不能,便去择一明主,助他尽快平定天下、重整河山!”
孟修远见状欣然微笑,朝李靖道:
“李兄好志气,这乱世之中,最需要的便是似你这般的豪杰。
我只是一个略通武功的普通人,于这内乱争霸之中助益不大。
不管有没有我,过得几年,天下间许是都该会出现一位雄主,让百姓重归安定,乃至于铸造出一个伟大的国家……
不过,若有江湖中人趁此时机作乱、为祸人间,那事情倒还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中。
毕竟了大不起,大家也就是拿拳头刀剑说话罢了。”
李靖闻言一惊,对孟修远这般态度颇感不妙,当即便欲再劝孟修远几句,让他莫要轻视那些魔门敌手。
可他刚一抬头朝望去,便已被孟修远眼中隐隐精光慑住,到了嘴边的话,也都给生咽了回去。
这一刻李靖莫名觉得,眼前这位孟公子,许是并没有在说大话。
……
第二日傍晚,巨鲲号抵达彭城。
孟修远没有同云玉真这个女人再多做纠葛,只待大船一靠岸,便和李靖、张勇、素素三人一起告辞离开。
附近此时尚无战事,运河之上航运发达,很容易便又找到了一艘合适的小船,让三人转而继续北上荥阳。
临别之际,除李靖已提前知情,张勇和素素二人对孟修远都颇为不舍。
留恋许久,三人才在船家的催促下登船起航。孟修远遥遥与他们挥手作别,直至那小船随风远去,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