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命(3 / 7)

妈叙谈了几句,就赶紧把她给送走了,送走了方才安心点,客走主家安嘛。

望着这碗稠得实在叫人喝不下去的番瓜汤,寻柳在一旁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她声音里含着清澈的溪水,随口讥笑道:

“哎呦,你看看你老人家的人缘多好啊,连邻居家八十多的老妈妈都知道关心你,疼你,这么冷的天,专门烧好给你送来,可真好啊,哈哈。”

“你胡扯什么的,我也没想到人家会真端碗汤过来呀,”他非常尴尬地笑着回道,脸上变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领你早点走呢,那样就能躲过去了。”

“不过呢,说起来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吃不吃的总得要接受吧,咱不能拧着脖子不要吧?”他又辩解道,总是一副替别人考虑的姿态,恐怕八辈子也改不了这个老毛病了。

“像她这种老妈妈,又不懂得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老年人往往就是这样,越老越看不清自己。”

“那是啊,必须得要,并且最好趁热喝了,”她接着针对他的前半句话打趣道,一副不可遏制的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快乐,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小股的洪水,“这样的话,你的中午饭就解决了。”

“我的中午饭解决了,你怎么办呢?”他问。

“我啊,我喝西北风就行了。”她乐不可支地笑道。

两人围着那碗放在屋门前水泥台阶上的非常不好处理的番瓜汤,又说笑了一段时间,最后谁也没忍心去喝它,任由它一点点凉下去,心里颇有点对不起人的感觉。

院子西边墙底下有一片空地并没有打上水泥地,上面栽了一株中等身材的石榴、几竿清清高高的竹子、一棵花期很长的大月季,开深红色花的那种月季。

她正百无聊赖地端详着那棵似乎永远不老的会开深红色花的月季,嘴里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大门被人撞开了,迎面跑进了一个粗粗拉拉、慌里慌张、个头很矮的半大老妇女。

那个老妇女的棉袄和褂子都没扣,就那么很直接地敞开着,秋衣里面那对并不饱满的半球形物品晃来晃去的,简直不成体统。

来者一脸罕见的惊慌和恐惧,一看就是吓得连魂都掉了,好像刚从阎王殿里逃出来一样,而且后边还有一帮子张牙舞爪的小鬼在拼命地追赶她。

“快点小卿,”那个女人冲着桂卿就大声地喊道,可算抓着救命稻草了,“俺家那个七叶子半熟可能要上吊,你快去救他,快点,我求求你了,去晚了他可能就真没命了——”

他见来人正是三老笨刚娶没多长时间的媳妇华美,一个在智商方面略微有点欠缺的女人,据说她还信什么不明不白的教,而且来路也不是多正经,就赶紧随着她往她家跑去,嘴上也没多问什么。

他知道,眼下关头救人要紧,至于三老笨为什么要上吊,那个并不重要。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他对已经有些惊慌的寻柳安排道,然后拔腿就跑到大门外边了。

三老笨家在他兄弟四老憨家北边隔着一家,基本上算是斜对着门,碰巧附近那几家都锁着门呢,只有桂卿家的新房子这里有人,所以华美才跑过来喊他的。

三老笨的房子倒不是以前那种老式样的石头屋,而是好几年前就拆掉老屋盖了瓦房,只是这笼子虽然早就有了,可惜却一直逮不到鸟,所以才闲置多年的。

这房子是三老笨结婚的时候才匆匆忙忙拾掇出来的,所以里面的摆设等也很一般化。

这个宅子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有配房,当时他准备结婚的时候女方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他盖好配房,因此他结完婚就赶紧操持着盖曾经许诺完的配房。

现在,配房的主体已经完工了,下一步就是室内外简单装修的事了,或者也谈不上什么装修,就是刮刮仿瓷和装装门窗口什么的。

三老笨这几天正忙着拉地排车往里面填土垫屋地呢。

原来到处漏风的老院墙自然是拆掉了,因为配不上新盖的配房,也配不上前几年盖的主房。

桂卿只跑几步就把华美甩在后边了,他一下跳过配房外边堆积的建筑余料,直奔配房南边那间屋,因为华美说三老笨就在那个屋里想要寻短见。

整个配房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涩涩的生石灰味、甜丝丝的土腥味、硬邦邦的水泥味和滑溜溜的水汽味,就像一个突然被成群的恶人剥光衣服的老山里的新媳妇一样。

配房的窗户框子和门框一看就是用自家的木料让村里的周木匠打的,因为上面不是缺边就是缺棱,凑合的痕迹非常明显,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酸,不是滋味。

三老笨披着一个灰绿色的几乎能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的大棉袄,头发乱得和鸟窝一样,正背对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