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闻言,坐正身子,朗声而笑,身旁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书典到手,又与同门会合,四人也无需继续留在南诏。可当他们准备起身离开茶肆的时候,却听到一旁那桌的几个汉人同苗人小声议论道:“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妖女已经被圣君大人捉到了,正押去王都,准备发落。” “那可不,利用蛊术谋害圣女,这种妖人,就该早日处死。” “对了,听说那妖女还是个汉人,从小在苗寨学了一身巫毒蛊术,四处害人。” “要真是这样,那就更该死了……” 听到这一番话,兄弟姐妹一行四人,不觉沉默,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苏采薇率先开口:“他们说的,会不会就是……” “姬灵沨。”沈星遥道。 “荒谬!”苏采薇愤怒不已,“上官红萼分明就是上官耀他自己杀的,竟然推到姬灵沨的身上!” “想必是因为抓不到我们,只能另寻个替罪羊。”沈星遥冷哼一声,道,“这兄妹二人,性子倒是很像,都是如出一辙的狠毒。” “去救人吧。”宋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去王都,”凌无非唇角微挑,淡淡笑道,“劫法场?” “好啊,我还没试过呢。”沈星遥一笑嫣然。 四人达成一致,即刻调转方向,途中寻良驹购下,往王都而去。因只剩一枚避毒丹在身,一路都十分小心,尽量绕开山林,拣大道而行,不再分道,直奔王都。 谷雨已过,立夏将至。骄阳笼罩在阳苴咩城上空,照亮万物。 姬灵沨跪在法场石台上,仰首眺望晴空,神情恍惚。金色的光辉笼罩着她全身,却无法拂去她眼底的阴霾。 她原已决心要离开,却在听闻上官耀的谋划后,再三思虑,还是打算救上官红萼一命。然而上官红萼并不信她,还联合兄长将她擒下。 到底这十余年来,充满利用与欺骗的姐妹情,不过一场虚妄。 姬灵沨认命阖目,低下头去,却忽然听到一声清啸,抬眼一看,却闻得一阵酒香,仰面一瞧,却见几只酒坛凌空而来,砸落在法场外围,酒水溅起,铺天盖地撒了一圈,又被火折点燃,瞬间烧起烈火,迫得刽子手等等行刑之人与台下围观的百姓都纷纷退开。 一道清影落在她身前,如神兵天降,手持横刀,冷眼望向监斩官与站在他身旁的上官耀。 “你……你们……”姬灵沨一时愕然,“不是应当已经离开南诏了吗?” “你还在这儿,我们怎么会走?”沈星遥扭头望她,笑颜粲然。 监斩官见有人劫法场,立刻喊来官兵,将高台团团围住。 沈星遥可不管这些,直接挥刀斩断姬灵沨手脚镣铐,挑起一截锁链,踢下高台,正中一名官兵胸口,直将他击飞出去,重重落地,当场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妖女!”监斩官直指姬灵沨,斥道,“想不到你竟还有同党!” “南诏王是昏庸,你却是愚蠢。”沈星遥冲监斩官说完,手中玉尘直指上官耀,道,“他谄媚君上,谋害胞妹。你们一个个受他蛊惑,黑白不分,滥杀无辜,更是该死!” “他们几个便是诱红萼失节,害她性命之人。”上官耀面色不改,仰天发出一声清叱。 周遭立刻涌来无数金甲卫,还有先前见过的风鬼、火魅与哑奴三人。 “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呢?”姬灵沨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嘈杂,回身一瞥,却瞧见那帮金甲卫乱了阵型,仔细一瞧,竟是因为数十枚乱舞的铜钱。 铜钱以丝线勾连,步步直指阵眼,分毫不差,而这丝线末端,正绕在苏采薇十指之间,瞬息万变,令人眼花缭乱。 “原来她……”姬灵沨一手掩口,震惊不已。 石台外围酒水燃尽,火光即将熄灭。沈星遥一手护着姬灵沨,一手疾舞横刀,纵步迎向围拢而来的官兵,从头至尾,竟无一人能近得她身。 并非他们不堪一击,而是在这一瞬,“催兰舟”的一招一式,已然深深刻在了沈星遥脑海中。 兰舟催发,是别离,亦是深情。 情深不舍,方能体会此中意味。 她初下雪山时,尚是懵懂年纪,独来独往,不解世间纷乱,却在这五载浮沉间,历尽劫难,终而了悟。 “你们本不当如此,我……那书信已被搜走毁去。我对你们,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姬灵沨茫然失措,心中涌上感激,又夹杂着几分愧疚之意。 “胡说什么呢?”沈星遥轻笑道,“我们要救的是你,不是那几封无关紧要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