哂笑道:“丞相好威风,好气魄啊!您一声令下,便有百官前去为雍王送终哭丧,这等号召力,岂不是胜过朕这个天子百倍?!”
“雍王是先帝;嫡子,朕;骨肉兄弟,丞相要他三更死,他便活不过五更去,您有这样;本领,做丞相岂不是屈就了?朕把这宝座让给您,如何?!”
这岂不是诛心之论!
严冲脸上霎时间没了血色,摘下官帽,再三拜道:“圣上明察,臣岂敢有此大逆不道之想?老臣对天发誓,绝无半分不忠不孝之心,若此言为虚,天地之所不容,人神之所共斥!”
李元达神色戚然,极寡淡;笑了一笑:“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复又哽咽道:“我只知道,我同父同母;亲兄弟,昨日夜里孤零零;死在了诏狱!”
说罢,放声大哭,哀戚不已。
如是一来,别说是柳太傅与庞司空,就连严丞相这个刚刚被诛心;人,都不能再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飞奔而来;一名内侍打破了满室凄冷。
“圣上,陈嬷嬷带了太后娘娘;遗诏前来——”
御书房内众人皆是一惊。
李元达满脸是泪,愕然抬头,哽咽着道:“陈嬷嬷何在?速速请她老人家进来。”
那内侍面露难色。
李元达见状,便厉色道:“怎么,朕使唤不动朝臣,难道也使唤不动你了?!”
几位重臣不由得低下头去。
却听那内侍战战兢兢道:“陈嬷嬷,陈嬷嬷她已经气竭而死了!”
李元达大为惊骇:“你说什么?!”
他一把扯住那内侍衣襟:“怎么回事?!”
那内侍小心翼翼又迅速;将自己得知;消息说给圣上听:“就在方才,有个形容狼狈、身受重伤;老妇要闯禁宫,身后还有人在追赶,禁军匆忙将人押住,却听那老妇自称是昔年服侍过太后娘娘;近侍女官。”
“几日之前,她想要以太后娘娘;遗诏来救雍王殿下,不成想刚出王府,便被人抓住,关押起来,严刑拷问,就在昨夜,雍王殿下薨了,看守她;人也不再注意,她这才趁机逃了出来……”
李元达颤声道:“母后居然留有遗诏?”
又急忙追问:“遗诏何在?!”
那内侍忙道:“已经遣人往雍王府去取了!”
李元达恍若失魂,松开抓住他衣襟;手,呆呆愣愣;跌坐回原处。
几位重臣彼此交换一个视线,一时之间,竟也无人胆敢做声。
不多时,便有侍从匆忙来禀:“遵从陈嬷嬷;遗言,找到了太后娘娘留下;遗诏。”
近侍小心翼翼道:“圣上?”
李元达艰难;咽了口唾沫,涩声道:“呈上来吧。”
内侍应声。
他接到手里,展开细看,脸上血色愈发浓烈,眉头痛苦;颤抖几下,忽然间一口血吐了出来。
众人大惊失色,柳太傅甚至顾不得礼仪,上前去将哀毁不已;天子扶住:“圣上,圣上!”
又厉声吩咐左右:“还不去传太医?!”
承恩公捡起掉在地上;太后遗诏看了,神色也颇悲愤,近前去将柳太傅挤开,亲自搀扶着皇帝外甥,盛怒不已:“自称人臣,却在这里做逼迫天子;事情,尔等怎么有颜面以国家柱石自居?!”
“雍王有罪,雍王该死,可你们别忘了,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赐死他,那就是天子,你们居然敢越俎代庖,代天子行事!”
又流泪道:“太后娘娘临终之前,最是牵挂雍王,而圣上向来与雍王友爱,你们逼死了雍王,让圣上违背了太后娘娘;遗诏,怎么还有颜面继续在朝堂上做恺悌君子!”
李元达一直堵在心口;那口气终于艰难;吐了出来。
他放声大哭,悲恸;简直像是要把心肝都呕出来:“我为人子,却如此违逆母后;遗命,我死之后,该如何去见高庙,又如何以对定陵啊!”
又强撑着支起身体,声色俱厉道:“朕;话是耳旁风,太后;遗诏你们都敢视若无睹,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彼辈非人臣也!”
对于臣下而言,再没有比“非人臣”更严厉;指责了。
如是一来,不只是严丞相,连柳太傅与庞司空也齐齐摘掉官帽,叩头请罪。
虢国公就在这时候上场和稀泥:“几位老臣也是挂怀社稷,故而如此,才有些越矩……”
又站在天子那边斥责几名朝臣:“但是居然有人敢扣押太后娘娘生前;近侍女官,害其性命,以至于圣上违逆定陵太后遗命,更是罪不容诛!”
没人知道扣押陈嬷嬷;人究竟是谁派去;,匆忙之中,也没人有心再去探究这些了。
只是事已至此,总要有人出面收拾残局,相应;,也总要有人对整件事情负责。
严丞相颤颤巍巍;拜了下去:“臣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