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食包是用油纸包好的,
里头配了五种食物,似乎对应着五种财气。
罗澜舟沾了点唾沫,将油布包上面的封条挑开,翻过来。果然,在贴着的五色寿封背后,看到了浅浅的、扭曲的纹路。
乍看像是浆糊贴后的残痕。
仔细一看,却像是一条条扭曲在一起的虫子。
罗澜舟缓缓生出一口唾沫,扭头再看自己刚刚吐掉的那些食物渣滓,脸色突然比海藻还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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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寿——祝万老爷大寿——徽十一行典堂魏大少,送寿礼万金——黄金翡翠红珠滇郡宝刀——”万家家丁扯着嗓子的唱诵声一重传一重,从大宅子外头,一直传到大宅子内头。已经进了正堂的贵客们一听这特地扯高的唱喝,顿时都是一愣。
正堂中,万家老爷正在同几位同样是晋郡地主富商的客人说话。
那几名晋商贵客家业不小,来祝寿时,原本还有些自持身份,自觉跟万家平起平坐。眼下报唱声一传进来,立刻惊疑不定的看向万家老爷。
徽十一行,典堂大少。
万家堡什么时候和南边徽商攀扯上了交情?
贺寿的商客里头,有人忍不住出声试探道:“万老爷您这是……这是打算往南边开商路啊?不知道是什么生意?万老爷可是我们偏关的商行舵把子,能让您跟徽十一行联手的事,想必得是桩垮南北的大买卖!人多好办事,万老爷不妨说说,让我们几个也给万老爷助助力儿。”
万家老爷一身绸罗,正拱着手和人说话。
闻言,万家老爷满面春风,笑呵呵道:“哪里哪里,鄙人也就只能在我们这黄河偏关混混。哪里能当得上跟徽十一行做大买卖,不过是有一些交情,算不得很深。能来祝寿只是人家抬举而已!”
“诶呦,这不,来了!”
万家老爷前头偷听耳虫的传音,被徽行典堂魏少的讥讽气得满肚子火。
眼下人前一显圣,那火立刻去了大半。
见前堂的万管家躬身弯腰地引着一行人过来,将手一摆,亲自大笑着迎了出去。热情得跟见了多年的子侄一样。
周围的商客一听他的“谦逊”,个个满肚子的鄙夷。
你们家管家的,将贺寿礼的报唱声喊得那么大,没聋都听得到。滇南宝刀是什么样子,不一定人人知道,但前头的“万金黄金翡翠红珠”可是人人都懂的。能被用“万金”来形容的,哪里会是普通宝物。
而没交情?没大买卖要做,人家徽商典堂的大少来贺寿,会一出手就是这种重礼?
说出去,鬼都不信!
你个万家宝万老三,狡猾得很!
万家宝越遮遮掩掩,不肯说自己和徽商有什么图谋,来的客商越笃信他一定是跟徽商的主事人酝酿着什么大买卖。这种南北合商的大买卖,见者有份,哪容万家堡一家独吞?顿时,正堂里人人起身。
万家宝作为东道主迎上去的时候,正堂里的贵客,个个跟着一起涌了出来。
他们不认得徽商十一行的大少爷,跟对方没有什么交情。
可交情这种东西,不就是攀扯出来的吗?
万家大宅是前中后三进大院,是陕晋地头常见的堡式大宅。正中一条中线大道,贯穿整个宅院。左右还有长长的精致廊屋。眼下还未到晚上的大宴,有资格进宅子的客人们都在前堂的正院里。但客人也分三六九等,身份最不一般的贵客能进正堂堂屋落座,由万家老爷亲自陪着说话喝茶。
次些的,则在前边的侧面长廊摆设的大桌边,由万家公子小姐们陪同。
万家老爷大寿,四方来宾云集。来参加寿宴的客人,虽然是冲着万老爷来的。但大家都是有头脸有门路的人,汇聚在一块,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增加人脉的机会。
外头报名的声一响,两侧长廊大桌边的来客纷纷停下话头,
一转过头,就看见正堂里那些攀扯不起的“贵客”,蜂拥着出来,朝万管家领进来的公子哥迎上去,还个个殷勤无比,忍不住全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水泉城的王员外、那是楼沟堡的李大财主……”
“连张家的大老爷也迎出来了!”
“这得是多大的来头,
长廊大桌的来客们瞠目结舌,他们是有些身家,但比不上正堂的贵客那么实力雄厚,多只在黄河偏关一带的地头做生意,对南边的事情不甚了解。有些知道徽商典堂的底细,有些连十一行都没听说过。
见了这种仗阵,没听说过徽商十一行典堂的商人、员外纷纷交头接耳的打听起来。
燕塘春酒楼的掌柜正坐在长廊靠前的一张桌子上。
以往,按他的身份,虽然能进万家宅贺寿,只配在长廊靠后的桌上有一席座位。像前头的这种,紧挨着正堂贵客大屋的正桌,是轮不到他的。
但这一回,掌柜的不仅在靠前的桌子上有了位置,还是由万管家亲自迎进门的。
燕塘春掌柜的大老早就来万家大宅了,一早上不断同他人攀谈,套交情。此时,一听万家的报诵,一看大堂里所有贵客全出来迎接进宅的魏大少爷,顿时,燕塘春掌柜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倍儿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