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
于六的心头微微一震。
古老相传,至圣之道,可以前知,他自然非是至圣,可身怀位阶‘独眸’,亦可前知一二。
但是,他还未炼化位阶,神通施展时掣肘极大,他非必要之时也根本不会施展。
可在之前,那下人吐露‘黑山’二字之时,他心中却不由一震,恍惚之间,只觉冥冥之间似有大运波动,目之所及处,尽是弥天之紫。
但……
“不对啊……”
于六心头喃喃。
忍不住取出了贴身藏着的一页帛书,上面清晰的写着‘白山黑水’……
对于自家老祖的话,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只是相比于老祖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的神通。
那紫气……
“难道说,是老祖看错了?”
于六的心中泛起嘀咕,然后,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一个活了两百多的老家伙,记错一件事,也不无可能吧?
心中转着念头,他推开了身前满脸惊愕的属下,足尖一点,已跃上树梢。
于此处,视线开阔。
环顾四顾,就见得大风吹卷着大雪,为远山披上银装,白茫茫一片。
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四周似乎还有不少的村庄,隐可见缕缕炊烟,烟火气居然极盛。
“六爷?”
林中,一众属下已将散落的活物全部收拾好。
于六回过神来,翻身落地:
“留下几个人照料白鹤,其余人带上家当,随爷走去那城里瞧一瞧。”
一年又一年,大风雪或早或晚,初时黑山城亦是人心惶惶,但久而久之,发现除却冷了一些,也无其他影响,似乎也就慢慢习惯了。
风雪中,黑山城井然有序。
沿途都有衙役在清理积雪,一车车的木炭从城中运出,驰向附近的小村庄。
已升任捕头,且加入六扇门的朱十三带队在城外巡逻,年近三十的他,已褪去了稚嫩,唇边留着一圈胡茬,有了几分威严。
“狗日的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一年又一年,这雪怎么越来越大?”
清理积雪的衙役叫苦不迭。
这风雪太大,这头还未清理干净,那头,就已然又有了厚厚一层。
但不清理,是绝然不行的,大风雪来的第一年,没有防备,七八尺厚的雪,差点把城门都给堵了。
“少废话,多干活!”
巡逻到此的朱十三一瞪眼:
“别那么多抱怨!咱们还只是累点,其他县城每年冻死、饿死的都不知多少了!”
“头,冷啊!”
那衙役挨了骂也不恼,满脸苦兮兮:
“您老人家换血有成,气血如牛也似,这点风雪自算不得什么,可咱们真是冻的受不住……”
说着,他龇牙咧嘴的伸出手,满手的冻疮。
“唉。”
朱十三也不忍训斥了:
“再忍忍,等交班的弟兄来了,回去歇着,喝几碗热汤,养一养……”
勤快些,风雪到底压不倒房屋,可气温的下降,酷烈的天气,却足以让人崩溃。
被派来清理积雪,巡逻的衙役都是体魄强健的年轻人,可也受不住,城内外的老人,真个是门都不能出。
“头,您也别在意,俺也就是抱怨几句。”
见他叹气,那衙役挤出笑来:
“有土地爷保佑,咱们这几年可也没人冻饿而死,得知足不是?”
“这贼老天,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朱十三叹气转身,不着痕迹的搓了搓手。
他不过堪堪跨入气血如牛的门槛,血气有,但稀薄,远不足以抵御风寒。
他,也冷。
“嗯?”
突然,他神色一紧,按住了冰凉的刀刃:
“戒备!”
唰!
一众衙役反应迅速,纷纷按住腰刀,循着朱十三的目光望去,就见得远处风雪中有着黑点出现。
清理积雪的衙役们也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或是回城通知,或是也抖落积雪,按住腰刀。
“头,好似是过路的行商?”
过了一会儿,有衙役低声说着,由远而近,已可看清,那是一行人背着货物。
“别说这几年,往些年,你见过大风雪天赶路,连匹骡子都没有的行商?”
朱十三瞪了他一眼:
“去禀告杨老爷子,顺便,和县令说一句……”
匆匆吩咐了几句,他按着刀后退,与一干衙役、兵卒一起守在城门之前。
黑山城,得天独厚。
这是这些年里,附近诸多县城公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