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这句话,于玄黄天地,亦或者说大周神朝,是极为契合的。
自大周太祖鼎立神朝至今,一十八万年之久的漫长岁月之中,历代皇帝无不以祭天为先,而争伐,是祭天之手段。
平千山,可祭天,填孽海,可祭天,诛邪祟,可祭天,天灾人祸,亦可祭天……
杨狱只身平千山劫波,朝中诸臣虽不信,但劫波消弭却是真实不虚,加之天灾降临,赤心神州几乎倾覆,此刻祭天,却也无人反对。
但,祭天乃国之大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敲定,尤其是赤心神州刚经动乱,是以,杨狱还是推迟了三月。
三月间,大周诸王侯分散去往各道救灾,也为祭天做着准备。
而杨狱,则在寝宫中焚香沐浴,准备着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
嗡~
缭绕的香气之间,杨狱平复心神,阖眸入定,唤动那一张得自乾苍的禹余钓鳌图。
千余年间,他炼化过不计其数的食材与食谱,但此刻,竟有种初次炼化的谨慎。
无他,实在是此画的来历,属实惊人。
对于九劫,他所知或许比不上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主,可对于‘禹余’二字,他又如何能不知?
九劫三十六天,又分上十二天、中十二天、下十二天。
而禹余天,就位列上十二天,乃是可以与大罗天、玉虚天并列的无上天。
“圣人、禹余……”
心海幽静,微有涟漪,杨狱汇聚心神于逆乱心神位阶上,唤出八九玄功境,在诸变化缭绕间,小心端详着这幅画卷。
以心神观之,这幅古老的画卷越发的灵动,其中诸景何止是栩栩如生,望之就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杨狱上下移动着这幅古画,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海波、岛屿都随之移动。
然而,无论他如何移动,那垂钓海波的道人,却仍只看见其背影,无法目睹其真容。
“圣人……”
杨狱心中自语。
九劫至强者,有,且只有一因三圣十二尊,这是威震寰宇万界无数万年的强者。
此图若真个是临摹的那位,他无法不怀疑这背后是否又有谁人的算计。
这绝非他太过谨慎小心,而是这图来的实在是太巧,声势也实在是太大了……
嗡!
思忖再三,杨狱再度从暴食之鼎内取出了那一缕九色之光。
谛听的声音,很快传来:
“杨道友,你这是?”
九色交织的圆光镜那头,谛听似有所觉,合拢的双耳露出一条缝隙,
几个刹那,他的脸上已涌现惊容,好似已洞彻了一切:
“杨道友,你可真是,不得了……劫运一体两面,你的造化,怕是到了!”
存活了八亿余年的幽冥神兽之王,其见识之广博,经历之多,实非寻常人可比。
更少有动容。
听他这么一说,杨狱心中微动,问道:
“你又如何得知,这是造化,而非灾劫?”
“自然不会看错。”
杨狱的谨慎谛听心知肚明,却说的十分之笃定:
“换做任何人手持此图,都祸福难料,唯独你拿到此图,必然会得到莫大的造化!”
谛听说着,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涟漪。
他自九劫初活到了十劫初,可也没有见过那几位的真面目,更不要说得到与那几位有关的灵物了。
此刻不免心中闪过杂念,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谨小慎微,才不得那几位的青睐……
“哦?”
杨狱心念微转,已知其意:
“你是说,这画的主人,与她有仇?”
杨狱觉得很有可能。
他对于九劫所知不多,可也知晓帝因在九劫是何等之无上存在。
她横压万界诸天,无数神佛都要顶礼膜拜,自然也有无数人心怀不忿。
“但不知,与其有仇的,是画主,还是画中之人?”
“咳咳~”
本欲回答的谛听被这句话堵的连连咳嗽,他双耳紧闭,却是不听也不答。
“如此,杨某明白了。”
见他如此,杨狱反倒是心头一定,他正欲收回这九色圆光镜,那头的谛听却又开口了。
“杨道友,你可知,仙佛大道的尽头是什么?”
“嗯?”
杨狱看出谛听神色的肃穆,也知其必不是无故发问,心中一动,作洗耳倾听状:
“不甚明白,还请道友解惑。”
“杨道友如今可真是深谙谨小慎微的道理……”
谛听心中哑然,他当然不信杨狱一无所知,却也不甚在意,自顾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