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迎面就是正在制符的邬少乾。
被赶出修炼室的第一天,邬少乾就将大桌摆在院中,正对着修炼室大门。
每逢忙活的时候,他都是正面朝向门口,只要钟采走出来,都刚好可以和他面对面。
这时,邬少乾照旧察觉到钟采的动静,顺手把笔搁在一旁,抬眼就笑:“阿采,现在才出来?还当你肚子不饿呢。”
钟采白眼朝天,没搭理他的调侃,而是走过去,拿起一旁摊开的纸张。
“你没制符?写写画画什么呢?”
这一看,钟采“嚯”了一声。
“什么玩意!”他被丑到了。
平整的纸面上,邬少乾用细笔画出了几个男子的影像,栩栩如生的,好像他们马上就要从纸面扑出来似的。但也正是太真了,所以最前面那个神态有多令人作呕,冲击感就有多强。
邬少乾笑问:“没认出来?”
钟采撇嘴:“认是认出来了,不过你画他们干什么?”
——这几个男子,可不就是之前两人在山里游玩时、跳出来想抢白头蛮鹿的金豹狩猎团成员吗?
把钟采丑到的那个,自然就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的臧宝满了。
简直是一瞬间就回想起当时他的丑恶嘴脸。
钟采随口说了一句后,又反应过来。
“你想搞事?”
邬少乾说道:“让青空认认人,把这几个都除了。”
钟采一愣:“现在?有点滞后了吧。”
邬少乾笑了笑:“当时西虎狩猎团的人在,金豹的人又是追着他们去的,动手了他们难免背锅。”他看钟采一眼,眼里的笑意愈深,“现在外公应该已经服药了,很快就能没事。青空去解决了臧宝满几人,即使金豹的人还要针对西虎,也没什么妨碍了。”
钟采恍然,瞅着邬少乾,说:“而且青空出手的时候,金豹的人多半还会阻拦。这样一来,青空反击也是理所当然。到时候金豹只有被削弱的,外公的人说不定还能反吞了金豹,以报那段时间的截胡害命之仇,是吧?”
他竖起大拇指:“老邬,够阴的啊。”
邬少乾矜持地颔首。
钟采对这倒是赞同的。
无论他跟外公有多少隔阂,外公给他的金子是实打实的。要不是这次他们刚好遇上,等他想要主动接近外公的时候,只怕外公已经被金豹狩猎团害死了!
那时候西虎狩猎团哪还会是金豹的对手?他姨母孙柳也没来得及成长起来,说不定也会没命。
现在稍微发散地想一想,钟采的心里就油然生出了一丝杀意。
对金豹那伙人。
钟采反省道:“斩草除根,我应该早想到的。”
邬少乾一笑:“想不到也没事,还有我想着呢。”
钟采也就高兴起来:“那你可得多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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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被前世熏陶了十几年的,钟采虽说在这辈子也活了差不多的年岁、改变了很多观念,但终究还是跟土生土长的有许不同——就比如很多事他习惯归习惯,并不一定能主动往那方面思考。
以前钟采跟着邬少乾出城历练时,见过很多为了争夺资源而互相厮杀的散修,就连一些大小世家中的族人们,他们在家族里仿佛是兄友弟恭、姐妹情深,可一旦到了深不见底的山林之内,也总会有向同族举起屠刀的。
原因多样,或是因为刚好遇见了同样的宝物,或是因为暗中早有矛盾,又或是为了自己在家族里能占据更多的资源……或是其他种种。
世家族人之所以死得多,外来的危险能占八成,但内部的危机也能有两成了。
可见情分之薄。
初时的钟采还挺天真,毕竟没怎么出过门,加上后娘有自己子女、亲爹又不靠谱,他没得到多少来自家族的教导,历练时也免不了会对很多事看不惯,甚至心生怜悯。
邬少乾很快发现了钟采的弱点,特意带着他四处见识。
尤其是有不长眼的撞上来时,邬少乾还手把手地带着钟采,一刀将其结果。
钟采就这样见了血,才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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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怎么适应,钟采也不可能变成什么杀戮狂魔,轻易是不会动杀念的。
当臧宝满放狠话的时候,钟采的注意力都在姨母孙柳身上,倒是没怎么留心他。事后回过神,也没有要想办法将这人除掉、以绝后患的念头。
而臧宝满这种人其实并不少见,且不会因为被放过就感念什么恩情。对这样的人松松手反而被害的修者多了去了。
这种人没招摇到面前来尚且还要防备三分,何况是已经对他们下了杀戮命令的,怎么能还当没发生过?那必然是要被当成软柿子来捏的。
邬少乾这样悄无声息地他们办了最好,而且还能对外公有助力,也堪称一举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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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反省了一会儿,把这经验记住。
邬少乾知道钟采比常人心善,也不在意,一如他刚才所说,还有他想着呢。
何况钟采聪明得很,经历越多越有长进,倒是不必太过担忧日后。
邬少乾笑道:“那就把青空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