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也没啥,无非一年练个几千新兵,于达来而言不多不少。
可是随着刘承宗发兵向东,一股股的人马被送到河卡草原,旧的天山军还没过去,新的练兵卫又来了。
达来台吉管不过来,便在刘老爷的授意下,拉了包虎的归德所、陈师文的八角城土司领,全心全意投入练兵大业。
几日前,刘老太爷给刘狮子写信,信中主要说的是搬家的事。
但除此之外,就是叙说达来台吉等三人的功绩。
这半年,元帅府大军从河湟谷地调走,青海就闹起了马匪,明军的巩昌府伪官、宁夏参将屠师贤也都发兵威胁临洮府、兰州一带。
督尔伯达来台吉,就成了刘向禹看家护院的首选。
剿青海马匪,把河卡草原练兵的督尔伯拉过去剿,就近。
对抗巩昌兵,也把督尔伯的练兵卫拉出去打,好用。
防守明边军,同样也要调督尔伯的练兵卫,知兵。
总之,刘向禹在信中,元帅府给卫拉特贵族封了那么多爵位,就达来台吉这个督尔伯,物超所值。
整个一心腹爱将。
老太爷甚至提到,督尔伯的汉文很优秀,就算派回天山接替刘承祖都没问题。
对这个比喻,刘狮子全当没看见。
达来台吉是他的手下败将,在河湟谷地也跟他比较亲近,水平、履历,他都清楚。
达来被他父亲倚重,成为心腹爱将,应该的。
这是他的老父亲有识人之明。
首先人家是卫拉特四部首领之一,而且是因出色才能,以父亲第三子的身份,被两个兄长、一个弟弟拥戴继位的首领。
其次人家虽然在他手吃了亏,但是从前在天山经常远征,组织过多次针对诺盖、哈萨克的远征,也收拾过俄国人。
不夸张的说,在刘承宗领军东征的时候,达来台吉就是元帅府的河西名将。
毕竟巴桑和谢二虎,除了年轻,其他各方面能力确实都跟达来台吉差
着呢。
这俩跟任权儿,是出身汉蒙番的三张白纸,属于刘承宗看着长大的小兄弟,主打一个养成乐趣,跟其他将领不是一个赛道的。
刘承宗让人在宫里设宴,亲自在西门护城河外,带着任权儿等新面孔迎接达来台吉、包虎和陈师文。
三人一看他在城外专程迎接,对此受宠若惊,接连拜谢。
却不料刘狮子只管叫他们马,边向城内踱马,边笑道:「王府这几日更换陈设布置,白日里乱糟糟,呆着也没啥意思。」
「这几日,我都在西门外校场阅操,若非护兵驻再宫城里,我都想干脆就睡在校场了。」
他说的护兵,是虎贲、羽林两个营。
路刘狮子对几人相互做了介绍,夸赞了他们在河湟空虚时稳定后方的功绩,又聊了这半年多的战阵见闻。
直到进宫城赴宴,酒过三巡,他才对达来台吉问道:「兄长,这半年剿匪击贼、抗拒叛军多有功勋,我听父亲的意思,想让你到天山接任都督,不知你意下如何?」
达来台吉正端着只成化年的御赐斗彩青花酒杯傻笑,闻言笑容凝在脸。
正在说笑的包虎和陈师文,顿时不敢言语。
愣了一下,达来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他心说这老刘家这各论各的本事真厉害,他是刘承祖的岳父,在兰州,老太爷管他叫老弟;在西安,大汗管他叫兄长。
当然他倒不是想当大汗的叔叔,他岁数比刘向禹都大,被老弟老弟喊着,也挺舒服的。
他愣住,一方面是汉话并非母语,他得在脑子里翻译一遍;其次则是,他得考虑刘承宗说这话想听见什么答案。
达来台吉放下精致酒杯,收敛笑容,恭敬道:「臣听大汗的。」
可是对这个说法,刘承宗只是端着酒杯轻笑一声:「兄长不必这么正经,不是什么大事,你有大功,我只是问问你的意思。」
达来脸笑嘻嘻,心里哇哇叫苦,心说老太爷害苦了我。
你这儿子比珲台吉更像老虎,而且是不好糊弄的笑面虎,我可没说想回天山,这让我咋回答嘛!
「回大汗,西宁一切都好,但臣确实想念家乡风土妻儿。」
达来依然恭敬,看着刘承宗笑道:「不过年岁空长,身骨大不如前,恐怕不耐长途行军,天山风雨。」
刘狮子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贵族首领,讲话像放屁一样,高手!
但其实达来台吉很真诚。
早前他就压根没想过这事。
因为他有七个儿子,其中最喜欢、才能也最出众的是老四鄂木布岱青和老七索诺木车凌。
战败后他留在青海,便将部众财产分给七个儿子,老四和老七最多。
刚才刘承宗一问、他一想,心里确实是这个想法。
西宁很好,在西宁的日子也很舒服,但想家不可避免。
毕竟来时候好好的,可没想到一去不返的事。
不过他也不想回去,卫拉特的军备支持来自元帅府,元帅府的军工核心在河西,而河西眼下在亲家刘老太爷控制之下。
更何况,掌握工衙的师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