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带尸首离开的习惯,所以从蒙古人那取得首级,历来最为艰难。 通常明军和蒙古军队交手,杀伤与缴获首级的比例能达到二三甚至十比一。 榆林边军不可能杀死虎墩兔上万部众,要那样虎墩兔恐怕就不敢再往西走了,那便只有可能是他没有收拢尸首。 那一定走得很急、很慌,而一次次撞击边墙,则是缺少口粮,必须用劫掠来弥补长途西迁的军资,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虎墩兔很慌的原因并不来自大明,而且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虎墩兔的恐惧源头便呼之欲出,后金的黄台吉。 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呢?刘承宗也不知道,真要说的话,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可惜。 他手下的蒙古人不是土默特就是喀尔喀,一个跟虎墩兔有夺地之仇,另一个也跟虎墩兔在信仰上互相视作异端,反正都不鸟这大汗。 可惜虎墩兔是个穷鬼,否则他可以考虑越过祁连山把这个家伙抢了;更可惜的是他自己也是穷鬼,不然还可以考虑把饥饿的察哈尔诸部招降了。 偏偏,两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之间,只会存在互相鄙视,很难找到共同语言。 刘承宗把祁连山北边的穷鬼抛之脑后,换了个好心情对十六问道:“看来三劫会在甘肃发展的不错,有不少边军加入?” 提到这个,十六非常骄傲地一扬头,小大人般地抱拳道:“狮子哥,三劫会已经有四名判官、十名土地、四十七个大郎头、四十七个大先锋、八千七百余兄弟了。” 判官、土地、郎头、先锋? 刘承宗只能听懂最后那八千七百多个兄弟,不过他没急着对这个庞大数字表示感叹,只是问道:“这些判官土地,都是干嘛的?” “判官掌管两名土地,就像父母官一样;土地都是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小郎头是兄弟首领,管的兄弟不满百是小郎头,过百的是大郎头。” 十六依次解释了才道:“每个郎头身边都有一名先锋,是当地所有兄弟里最厉害的人,可能是卫所的小旗总旗、军营里的什长管队,也有可能就是个兵甚至不是兵。” 这就不禁令刘承宗露出赞叹之色了,三劫会这些都是让地方自治运行的职位,几乎啥时候王自用说要立起反旗,会众兄弟多的地方就地反叛,能在转眼之间就拉出一支农民军。 不过也就这样了,十六说如今他们会众兄弟虽然不少,但超过一半都是孤寡老人,年轻人里也有一多半是乡间妇孺,要想在甘肃起事,还得等上两三年。 本来这次过年王自用打算亲自到俱尔湾来参见刘承宗,但因为虎墩兔在凉州边外驻牧,让王自用腾不开身,这才派了十六回来。 刘承宗奇怪道:“虎墩兔在凉州边外,要备战也是甘肃边外备战,王和尚忙个啥?” 十六诧异不已,理所应当道:“打仗会死人啊,会众兄弟不得训练丧葬队、多筹备几支队伍,到时阵亡的被残疾的送回来,有钱的安葬能挣点钱,没钱的安葬就当做好事,准备些兄弟陪痛失爱子的老人说话,照顾残疾老兵,拓一下会众兄弟。” 就这一句话,让刘承宗对王自用的三劫会运行方式就有了充足了解,他们对会众来者不拒,准确找到贫穷人的需求并给予满足,用最低的成本收获人们的认同。 这引起刘承宗很大的危机感,但危机的来源不是王自用,而是这种说是白莲教或什么教的会道门,永远都无法禁绝。 只要蛋壳有缝隙,就会引来苍蝇。 刘承宗觉得自己必须对这种运行方式多加了解,便问道:“你们是怎么让军官加入的?” 十六笑眯眯地伴着手指头道:“一个小旗十个军,跑仨剩七个,旗军都苦,有一个入会做兄弟,就有四五个甚至七个都做兄弟。” “一个小旗官手下七个旗军都做了兄弟,他还能不做兄弟?” 十六满是孩子气的语气,却让刘承宗脑海中出现非常恐怖的情形,仿佛瘟疫在甘肃大地上蔓延开来。 刘承宗叹了口气:“那你们是如何掌握权力,不让别的首领夺权?” 十六楞了一下,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想了很久才疑惑道:“起事前不需要防着别人,起事后也不需要防着别人了。” “怎么说?” “起事前只有我们有所有判官土地郎头先锋的名录,都害怕为朝廷所知,朝廷知道就都得起事。” 十六说罢,又看着刘承宗笑道:“起事之后,谁打得过甘肃边军,还不是要往元帅府跑,也不需要防着别人,没我俩进不来。” 这他妈的。 刘承宗摇头苦笑,合着自己也是王自用掌权的工具。 “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在俱尔湾好好玩玩,过完年再去甘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