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离开虎墩兔汗帐,额哲被粆图台吉教着,给他恭恭敬敬叩了个头,叫了声阿布。 剥夺额哲继承汗位的权力,刘狮子在心里也觉得对这孩子有几分亏欠,所以才会告诉林丹汗,会像汉武皇帝对金日磾一样,抚养、培养额哲。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征得了父母同意,刘承宗把额哲扶起,说:“既然你父亲让我收养你,那从今往后你就姓刘了,我们好好相处,你还有两个弟弟,义父不会亏待你们……走吧,烤羊去。” 随后,刘承宗下达了次日清晨召集青海全体将领议事的命令。 当他再回到帅帐,林丹汗的八位夫人依然在那,向他奉上北元传国玉玺与象征汗权的九斿白纛。 但这块玉玺对刘承宗来说,就是一块石头。 如果始皇帝那块在汉代被太后砸王舜扔出缺口的玉玺还在,对刘狮子来说还有点意义,但传国玉玺显然难以躲过千年风雨中的历次浩劫。 被丢在湖里、井里、跟着皇帝一起被焚就不说了,单在元朝,权相伯颜将收缴天下玉玺字迹磨平,哪里还有玉玺存留下来的机会。 这块北元玉玺,充其量也就是元朝玉玺,甚至很可能在明初的战争中,元朝的玉玺都没了,这只是北元自己刻出玉玺。 残元篆刻玉玺,跟刘狮子自己刻一方印玺,又有什么差别呢? 玉玺当晚就被送往西宁府,九斿白纛倒是被刘承宗留下来,准备当做北元末代大汗丧礼上的仪制。 当天夜里,刘承宗给额哲计划了接下来为期四年的文化学习,并做出整个青海范围防疫工作的计划。 对刘承宗来说,天花瘟疫有很强的两面性,一方面是感染了、并发症起来之后他们几乎束手无策;另一方面是没感染,又很容易做到预防。 因此军队处理起来这件事,并不复杂,只是统计、调兵的任务,规划出隔离片区,用已有抗体的军队作为隔离带,将庞大的军队分为小队管理,一队队士兵接种天花疫苗即可。 夜深了,刘承宗将笔放回架山,准备吹熄油灯,动作却顿了顿,起身搬着交椅撩开帐帘,坐在帐前的空地上,看满天繁星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他的预算里,元帅府的汉蒙降兵,没有抗体的数量大概在四万左右,即使后续经过对青海蒙古溃军的收拢招降,这个数目最大也不会超过五万。 构成大概是两万旧明降军,两万卫拉特降军,还有一万察哈尔降军。 而元帅府储备的疫苗,经过杨耀的报告,海西的应该都废了,河湟痘庄储备三百份疫苗,其中应当还有一半能够接种。 也就是,一百五十份。 杨耀在河湟给他做过完整的报告,制成的天花疫苗无法长期储存,正常情况下的痘苗,用纸包好、储存在竹筒中,经密闭环境常温干燥。 干燥后的储存时间大概在二十到四十天。 这个时间取决于外界温度,如果夏天,只能储存二十天;而在寒冷的冬季,痘苗在储存四十天后,仍然有一半以上的接种成功率。 这都是过去痘医的经验。 此时距离战前最后一次接种,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元帅府储备疫苗都在过期边缘。 之所以仅保留三百份,是因为西宁府的建议,河湟山区人口历年出生无法统计,而河湟谷地历年出生人口在一万到三万之间浮动。 前一年平安,次年出生的人就多一些;前一年动乱,次年出生的人就少一些,近几年出生都在一万出头。 不过这个数不是元帅府人口增长,因为自元帅府入主河湟以来,新生人口出生很低,而每年的死亡人口基本上都固定在一万以上。 今年因为战乱、天花,可以预见的是死亡人口会超过两万。 实际上元帅府如果没有降兵和吞并地盘带来的人口增加,实际上每年人口都是负增长。 不过在痘苗接种上,不必理会人口因衰老疾病造成的减少。 新生小儿在一到三岁之间接种,三百份痘苗能够供一时之需,只要有小儿接种,痘庄就能继续制作痘苗,形成良性发展,供给百姓所需。 但这事有个漏洞,被西宁府忽略了,那就是西宁府以西,在战争之前就完成接种;西宁府以东,则在河湟大战过程中完成接种。 以至于新生儿接种,并没有元帅府料想中那么多。 这就导致他们储存的痘苗几乎作废,剩下的痘苗按照最好的可能,仍有一百五十支能够起效;如果储存情况比较坏,那也许只有三十支能起效。 刘承宗并没有很在意痘苗数量少的事,过去大明是世界范围内,唯一一个有预防天花能力的国家。 而如今,元帅府站在大明的肩膀上,以政权形式对全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