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丝绦却说明了不容否认的事实。 …… …… 『朱君理当下至少是犹豫了。』 鱼复山城之上,诸葛亮遥望着江东水军,做出了判断。 『目前为止,江东军心还是乱的。朱君理撑不了太久,很快要败了。严将军此战,当为首功。』 严颜站在诸葛亮身侧,须发在江风之中飘拂,『若是此人狠下心肠……』 严颜俘虏了朱然之后,原本是可以休息的,毕竟他岁数摆在那边,在山中围堵朱然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严颜并没有因此就倨傲,或者躺倒歇息,而仅仅是休息了一天,次日便是到了山城之中,巡查城防,协助防守。 『呵呵。』诸葛亮缓缓说道,『严将军所言,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如今不论朱君理是进是退,是和是战,江东老臣新主之间间隙已成……』 朱治这几天攻势虽猛,但是并没有派遣其中军前来搏命。换句话说,朱治在朱然没有被捕之前,就是保持着一个相对谨慎,保持实力的心思。 这个实力不是江东的实力,而是朱氏自己的实力。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是江东无法避免的弊病,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 朱治在内的江东军阀,在面对战斗的时候下意识的保存自己的实力,甚至是损公肥私,利用身为江东官吏的权柄,借江东的钱粮来扩张自己的地盘,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个传统。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朱治一个人的事情。 对于他们来说,孙权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背锅侠,是他们借以对下剥削百姓,对上对抗朝堂的一个由头而已,所以他们天生就具备了软弱性,不可能真的就是为了孙权去打生打死,尤其是在江东对外扩张的战争上面。 简单来说,朱治等人对于对外作战不是没兴趣,而是没血勇,有便宜占的时候当然都蜂拥而至,要下大力气啃骨头的时候,却没有豁出去崩牙的心。 严颜在一旁听了,深有感触。 上下不能齐心,这种现象在川蜀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年刘焉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器重东州人,而轻视川中人,而刘璋上台之后,也是对于川中之人多有防备,只有斐潜到了川蜀之后,才是不论出身,只论才能…… 出身这种事情,一出生就定下来的,无法更改,但是个人才能却是后天养成的,相比较来说,当然是才能出众者堪于大任才会让人信服。 『如此说来,江东要退兵了?』严颜问道。 诸葛亮点点头,又摇摇头,『退兵之前,江东还有一次猛攻……』 『还有一次?』严颜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便是点了点头,『明白了……』 …… …… 『咚!咚!咚咚咚……』 江面之上,战鼓大作。 朱治果然就像是诸葛所料的那样,并没有和诸葛见面谈条件,也没有说关于朱然的任何条件,只是在第二天早早就令人敲响战鼓,击鼓聚将。 朱治高高站在战船之上,面向在其下的江东将士。 红黑色的大氅在江风之中飘荡,宛如将要凝固的鲜血。 朱治神色肃穆。 鼓声渐渐停息,只听到鳞甲声声,江水汩汩。 朱治缓缓的环视一周,然后将手抓在了凭栏上,沉声而道: 『嗟乎!吾等江东子弟,承天命以讨川蜀!』 『今天子有诏,川蜀为逆!鱼复此战,乃天赐良机,吾等当奋不顾身,以报主公之恩,以效大汉天子!』 『昔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今日之事,正是生死存亡之战是也。进一步,则可直通川蜀,退一步,便是前功尽弃!』 『鱼复之城,虽有地利,然水战非其所长。吾等平日习水如鱼,舟楫为家,大江之上,纵横来去,岂容川蜀之兵猖狂?』 『诸君勿怀二心,勿畏强敌。吾等只需齐心协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日之战,便是吾等建功立业之时!此战,必能大破川蜀,振我江东威名,还天地乾坤晴朗!』 『吾等之荣辱,在此一举!吾等之忠烈,当昭示后世!吾等之壮志,愿化为长风破浪之势,灭此鱼复,直捣成都!』 『吾等江东英杰,岂能容贼子横行?』 『吾等热血男儿,岂能负天下苍生?』 『鱼复此战,非一人之战,乃江东万世之战!』 『吾等当以江东虎士之行,誓让天下知我江东之威!』 『击鼓!出战!』 『吾等必胜!』 『江东必胜!!』 喊到最后,朱治高举双手,黑红色的大氅被掀起,宛如荡漾出层层的血浪。 江东兵卒将校,便是齐齐高呼起来。 『必胜!必胜!』 『江东必胜!』 声浪一层高过一层,在江面上层层叠叠的展开,就像是涟漪一般撞在夹江的石壁上,然后重新荡回来,激昂着江东军校兵卒的热血。 至少在当下,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在为了江东,为了大汉天子,为了这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