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 贺斯梵视线敏锐地注意到位置移开了零点零一厘米距离,灯光倾泻而下,宛如是一道清冷冷的分隔线。从始至终林惊鹊除了刚开始眼波微动外,很快就接受了相亲局改成四人聚会,眉眼含着温柔淡笑。 贺斯梵沉默异常,慢条斯理地将那瓶还未动的威士忌跟谢忱岸一起喝见底。 餐厅快歇业之前。 两个男人眼底都浸透了不易察觉的醉意,谢忱岸缓缓起身,先去将账结了,手臂很自然不过将贺南枝腰肢搂了过来,在一起乘坐电梯下去时,她声音清软道:“你们喝了整整四瓶威士忌,这会坐车会难受死——” 贺南枝指着外面灯火璀璨的街道,春寒的夜晚行人不多,就算有也是提着公文包匆匆打个车走的。 所以提议先走一会儿,散酒气。 在场包括林惊鹊,都没任何意见。 沿着光走,贺南枝起先是挽着林惊鹊的手,没过会儿,又不知不觉跑到了谢忱岸的身边,她一袭摇曳生姿的黑色长裙跟男人极具禁欲感冷色调的西装身形站在一起,像是 电影里, 颇有质感的经典画面。 “南枝和他, 年少时也是这样。”林惊鹊柔声溢出唇,这是今晚第一次主动跟身旁沉默寡言的贺斯梵搭话。 他臂弯搭着深黑色的大衣没有穿,也不知是几分醉意使他步伐慢了半点,还是刻意体贴林惊鹊脚下的高跟鞋,总之很微妙与她自始至终保持并肩的距离,闻言,眸色略深,循着她的视线朝前看。 记忆在这刻复苏,一瞬间,前方纸醉金迷的繁华夜景仿若化作无数玻璃碎片,在下一刻,又完美的拼凑,变幻成了夏季烈日,高大的两排银杏树间,公交车站就在前方,偶尔几个校园里的干净阳光学生骑着自行车飞速路过。 十几岁的贺南枝爱漂亮,校服的百褶裙都要缠着家中佣人,帮她刻意改短过。 那裙摆下白嫩嫩的小细腿,在树荫细碎光影下晃呀晃,看得谢忱岸直皱眉,白皙明晰的侧脸轮廓神色偏淡,出言警告她下次不许改短裙子。 “你不觉得露膝盖更漂亮吗?” 贺南枝踩着他影子,绕了半圈。 也不知谢忱岸说了什么,她脚尖重重的踩了地上影子一下,又往后面跑来。 “师姐,我不漂亮吗?” 走到没有树荫的地方,酷暑的光芒直直照下。 林惊鹊素净的脸露出笑,温柔地哄着天生漂亮到如同上帝精心捏制出洋娃娃一样的贺南枝,等女孩儿心情被哄好,百褶裙轻晃,又小跑着纠缠前方原地等待她的那个少年时。 林惊鹊垂眸笑,目光不经意间看向旁边穿着白衬衫的清俊男子,微风拂过,将她心底的隐晦情意带起了丝丝清浅涟漪。 独属于贺南枝的少年,十年如一日地始终站在她身边。 那个喜穿白衬衫的清俊男子,已经变成了位高权重,一身沉香烟草气息的得体西装,冰冷锋芒的气势仿若让人遥不可及,渐渐地,酷暑的炎热刹那间在记忆中褪去,黑夜的寒凉一下子笼罩下来。 林惊鹊如水的眼波无声收回,重新望着前方流光溢彩的街景,裙摆下的脚步,也慢了半步。 顷刻间贺斯梵也停,凝视着她,薄唇溢出的声线在暖黄光晕中显得格外温沉:“为什么不朝前走了?” 林惊鹊微微垂着眼睫,声音很轻:“我有点累了。” 贺斯梵忖度几秒,低声道:“停下吧。” 林惊鹊始终垂着,因此只能注视路上投在他脚边的影子。 贺斯梵继而,修长微凉的指骨拉着她手腕到一旁长椅坐,将臂弯的深黑色大衣垫在底下,又将前方夜幕下逐渐快消失的贺南枝叫住。 “小鲤儿,回来。” “师姐——” 她黑色裙摆曳地,一路沿着光小跑了过来,就如同少女时期,穿着改短的百褶裙那般。 身后。 是谢忱岸一直气定神闲地紧跟,目光永远注视着。 林惊鹊心尖微微颤,下意识看向了站在身旁的贺斯梵。 与他距离,刹那间又好似垂手可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