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敏被温弦提醒,忽想到那日甘泉宫,温宛字字句句透着对她的鄙视跟嘲讽。
说她连‘商’都不够资格,充其量就是个商家女。
那语气,那眼神,仿佛自己是低至尘埃的一粒沙,她倒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女!
温弦察言观色,看出项敏眸间恨意,于是抬手斟茶起身捧过去,“诚然项大姑娘家大业大,可温宛身份尊贵,她是县主,昨日开张便有颖沫郡主,羽诺郡主,还有大理寺卿宋相言,连三皇子都去了!”温弦将萧尧搁到最后,咬字极重。
项敏猛推开温弦手捧茶杯,“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本姑娘的圈子里比她们厉害的人物大把大把!”
“是吗?”温弦佯装艳羡看过去,抛出疑问。
“当然,那几个算什么!本姑娘与伯乐坊的魏沉央是金兰姐妹,我们结过拜的!”项敏挺起胸脯,傲气道。
温弦自然知道,才会又来找这位骄纵又有些透着傻气的项大姑娘。
“那项大姑娘可听说,问尘赌庄里有个人便是温宛从伯乐坊挖过去的。”温弦将茶杯搁到项敏桌前,缓身坐回来,煞有介事道。
项敏闻声,顿时皱起眉,“真的?”
“那人叫莫修,虽然我不确定魏沉央……”
“魏沉央也是你叫的!”项敏的确与魏沉央结过金兰。
算起来,这事儿可以追溯到七年前,那时魏沉央随母亲娘家兄长一起出门行商时途经徽州,得项庸盛情款待,那时魏沉央还没有在皇城创建伯乐坊,而项庸则风头无两,稳居富豪排行榜榜首。
魏沉央便是在那样的际遇下与项敏结拜金兰。
后项庸举家迁至皇城,魏沉央也曾与娘家兄长亲自相迎,设宴款待。
虽说项庸近些年在富豪排行榜上的名次略有下滑,可在项敏眼里这似乎并不妨碍她与魏沉央的姐妹情深,哪怕她与之数月未见,可每次见到魏沉央,她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热情跟真诚。
温弦被项敏喝了一声,以谦卑浅笑化解尴尬,“虽然我不确定魏大姑娘认不认得莫修,但我可以肯定莫修曾是伯乐坊的代赌人,而今却成了问尘赌庄管事,此事项大姑娘既是知道,于情于理都得支会一声,免得魏大姑娘平白被人挖了墙脚,还不自知。”
项敏觉得此话有理,脸色稍缓,“你告诉本姑娘这些做什么?”
“我既选择与项大姑娘做朋友,自然事事都愿分享,有用没用的,大姑娘且听且过。”
温弦停顿片刻,“虽说我只是御南侯府养女,身份不比温宛矜贵,可好歹也挂着侯府二姑娘的名号,在外行走应该不会给项大姑娘丢脸。”
项敏微微一怔,“本姑娘可没有这个意思。”
“项大姑娘心胸宽阔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是我自觉身份勉强配得起,若非顶着御南侯府二姑娘的名号,我也不敢奢望能与项大姑娘做朋友。”
项敏闻言,一直端着的心气儿降了降,“温宛开赌庄是为了赚钱?”
“或许是吧。”
温弦将谦卑的姿态提起一些,“又或者她知魏大姑娘可以把伯乐坊开的那样出色,自觉身份跟才情也不差,许就也想试一试。”
“切-”
项敏嗤之以鼻,一通数落。
温弦耐心听项敏发脾气,时尔附和,最后结账的时候温弦说早在她来时便把钱押在掌柜那儿。
这顿,她请……
问尘赌庄开张,生意比温宛想象中要好,不过九离跟莫修亦指出‘好’的重点多半是因为几位贵人带了朋交。
那些人不会日日来,问尘赌庄任重道远。
温宛知道,尤其昨天她特别让莫修查了查,薛非输在问尘赌庄的银子简直不要太多,想来他一时半晌不会再露面。
早膳过后,温宛便带紫玉赶去羽林营。
原本她想低调些,可经昨日之后她开赌坊的事铁定瞒不住,于是早早过来祖父这儿捋毛。
羽林营,校场。
萧臣一袭蓝缎锦衣坐在望台上,看着百余兵将于校场跑圈打熬体力,任由司马瑜在身边巴拉巴拉。
‘魏王回来了,我在跑圈,还有……’
‘已经够了。’
脑海里,温宛初在校场历练的情形渐渐明晰。
‘你若再练,万一拉伤筋骨便是连唯一胜算都没有。’
‘魏王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底……’
真是特别倔强的一个姑娘呵。
上辈子她把所有倔劲儿都用在苏玄璟身上,她成功了。
苏玄璟能成为权相有多少功劳是温宛的!
这辈子……
岁月如故,却不知是否如初。
“魏王,温县主来了!”司马瑜的声音将萧臣从思绪中唤醒,余光里,温宛提着浅色罗裙跑过来。
萧臣本能起身想要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