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苏玄璟又一次掀起侧帘时看到了那个他仿佛等待很久,久到他恍惚觉得是一辈子的女人。
天黑如墨,大理寺府衙外面悬着两盏竹灯,温宛着急迈步走下台阶,头发有些凌乱,精致脸颊在昏黄灯火的映衬下显出几分憔悴。
“职务繁忙,苏公子久等。”温宛走过去时苏玄璟已然站在车前。
苏玄璟未语,抬手示意温宛先入车厢。
待两人进去,苏玄璟落座时目光里透着心疼,“县主可是被小王爷为难?”
这是他第一想到的理由,若非宋相言刁难温宛不会出不来。
“没有啊!只是苏公子来的不是时候,今日需要对照跟修改的案卷多,手写的特别酸。”温宛甩甩手,未看苏玄璟,神情平淡没有一丝焦急或是在乎。
苏玄璟有段时间未见温宛,原本期待见面的场景不该如此,过往他见温宛时眼前女子的眼睛总会停留在他身上。
可现在,他在温宛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案卷多到县主连走开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温宛这方抬头,“苏公子生气了?”
苏玄璟暗自咽下一口气,“没有……只是不知何时开始县主对苏某疏远了,以前无事县主时常会到花间楼找苏某谈天论地,那时只道是平常,现在却成了奢望。”
“那时年少无知,苏公子也还是花间楼的文人墨客,现在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府门客,我御南侯府上下老老实实做人,清清白白做事,本县主实在不想我一人之过失累及整个御南侯府,公子别误会,我针对的并不是你,是你的身份。”
苏玄璟未料温宛会说出这样的理由,一时不甘,“县主为何不想,苏某的身份或许能助御南侯府再次辉煌。”
“御南侯府不需要再次辉煌,只想平安度日。”温宛认真道。
“你想平安度日也得别人这样想才行!”
苏玄璟忍不住重生开口,“县主就没想过,当初皇上为何要以你的婚事试探御南侯,那是因为不管御南侯有多低调,他都是先帝身边最信赖的人!不管御南侯做什么,哪怕故意让温谨儒那一代无所成就也根本摆脱不掉身上的标签!为帝王者,都忌讳‘前朝重臣’四个字!”
温宛默声看向苏玄璟,昏暗车厢里,她的眼睛闪过一道凌厉寒光。
这就是太子弑君夺权扭头就将御南侯府满门抄斩的原因罢!
“太子这么快就想动我御南侯府了?”温宛目冷,声音寒厉。
苏玄璟恍然自己说了重话,“并没有。”
“可我不信。”温宛起身,大步迈出车厢。
就在温宛掀起轿帘一刻,苏玄璟猛然握住温宛手腕。
温宛猛的甩开!
“若有一日太子有意对御南侯府不利,苏某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苏玄璟拉住温宛,“可也要温县主自己明白,萧臣已投歧王,你与他在一起插手卫开元之事,是隐患!”
温宛只是冷笑,继而离开车厢。
苏玄璟不甘,转身掀起侧帘,“温县主听我一句劝!离开萧臣!”
直到温宛走进大理寺,苏玄璟心境都还无法平静!
以致于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找温宛的目的,是想打探卫婧的下落……
回到雅室,温宛脸色不好。
宋相言阖起亲自草拟的拜师傅礼,“苏玄璟与你说了什么?”
“太子要对付御南侯府了。”
上辈子温宛临死才知道,这一世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她悲催的发现自己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我就是个废物!”
宋相言不喜欢温宛这样妄自菲薄,“谁不是废物?魏沉央?她能掌管伯乐坊是因为她母族三代皆从事赌坊生意,自小耳濡目染又被魏泓刻意栽培,即便是这样,伯乐坊创建之初乃是魏沉央娘舅代劳,直至两年前她才开始接手伯乐坊的生意。”
见温宛沉默,宋相言又道,“沈宁在礼部任职,戚沫曦在神策军任副将并不是她们天赋异禀,是府上对她们早有这样的规划,恕我不敬,县主年幼双亲皆失,御南侯对县主规划似乎只要县主嫁的好。”
“这不是祖父的错。”
“的确!”
宋相言并没有说谁错,“只是御南侯对你的期待不在朝堂,你的成长经历与她们不一样,是你,一定要改变自己所以才会觉得吃力。”
温宛无声望向窗外,她一定要将杨肃争取到手。
这一夜,温宛没去魏王府而是去了天牢,宋相言则连夜给十二卫传信。
然而另一方面,可能连苏玄璟都没想到,在他回去的时候雪姬查到了卫婧所在。
原因是卫婧最终没有完全信任温宛,把自己藏身之处告诉给府上最体己的丫鬟,在秋儿找到那丫鬟时,那丫鬟三百两银票卖主……
天牢里,卫开元闲来无事正裹着稻草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