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听着萧臣解释,盯着手里卷宗。
卷宗是朔城城主南宫煜状告上一任郡守贪赃枉法的案子,案子涉及朔城整个官僚体系,上至郡守,下至五位县令皆有牵连。
“这是什么情况……”温宛十分诧异。
萧臣扫过去一眼,“朔城是朔郡郡首,下有十八县,而南宫煜也并非实际上的朔城主,不过是朔城权贵给予他的尊称,他是朔城富豪之首,世代经商,以贩运高昌于阗珠宝为主,兼顾贼匪勾搭,说白了,谈不妥进不来的货,那就抢。”
温宛抬头,略有惊讶,“无法无天?”
“山高皇帝远。”
在萧臣的印象里南宫煜亦正亦邪,很难评断人品,他会突发善心,无缘无故给路边乞丐千两黄金,又会因为看中一盆雏菊,背地里略施小计令那家店入不敷出,不得不典当整个店面,而他要的,只是那盆雏菊。
温宛看着那本卷宗,贪赃枉法证据不足,只定了其中三个县令的罪,郡守无罪。
马车行的很快,预期抵达青州,依温宛之意,在青州补给之后继续往前,离开青州。
入夜,马车停在寂静密林。
颠簸整一天的温宛也有些累,便抽出侧椅里面的被褥铺好。
原本萧臣主动提出到外面寻处避风的地方睡,温宛拒绝了,她怕这个男人会以‘我根本没睡’为由跟她秋后算账,再者严冬天寒,她让萧臣到外面住,这是人干事儿?
温宛相信九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九离心里有喜欢的女人。
唯一,喜欢的女人。
“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那个女人的。”温宛躺在紫檀矮桌左面,仰身闭上眼睛。
忽的,机关开启的声音响起,她不禁睁开眼睛,心尖猛然一颤。
夜空深邃,广袤无垠。
皓月当空,寒江不动,夜空好似藏青色的帷幕,无数颗璀璨星点就像是从银河断口处汩汩涌落到人世间的星辰,波光粼粼,深邃幽远。
“七岁那年,我被村上那些孩子绑在树上欺负,她呵走那些孩子,放开我。”萧臣望着星空,“我那时觉得她很厉害。”
温宛忽然就想到萧尧与她说的一件事,萧尧说她曾救过萧臣,为此还挨了一鞭子。
她不记得,只怕萧臣也不记得,不然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为什么没听萧臣提过。
心,莫名一沉。
又想到他了……
“然后呢?”温宛看到满天繁星,睡意全无。
“偷偷看她。”
温宛扭过头,“什么?”
“我家是外来户,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喜欢我们,村里那些大人经常会告诉他们的孩子离我远一点,我也不会靠近,所以只要有机会就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看她,那时她很调皮,打架不分男女,只分年纪。”.
温宛想了想,“这点跟我倒很像。”
萧臣‘嗯’了一声。
“你说什么?”温宛没听清。
萧臣喉咙紧了一下,“有点渴。”
“我那时不是因为喜欢才看她,是因为她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敢对我好的人。”萧臣坐起来,拿起水嚢喝了一口水,面具遮掩,他的眼睛落在温宛脸颊。
洁白无暇,倾城绝艳。
睡意侵袭,温宛脑袋沉的不行,“那她很勇敢了……”
“是啊!”
萧臣就是因为那时温宛勇敢啊!
好像自他有记忆以来,皇宫里的宫女太监都不敢与他说话,那些与他说话的多半骂他,也有打他的。
他还手,寡不敌众。
温宛睡着了,呼吸匀称,皎白星月落在她脸上,叫人如何也看不够。
棚顶突然暗下来,卓幽趴在上面……
距离马车数百米,萧臣终于解开卓幽哑穴。
“南宫煜回信了?”
上辈子萧臣在朔城时经常会与南宫煜打交道,没占过便宜也没吃过亏,这辈子他重生在朔城,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借阙荣势力帮了南宫煜几次,且先让这个人欠他一次人情。
依卓幽带来的消息,温初然被于阗佐愈手下一位副将控制住,他想救人,只能求南宫煜帮他这个忙。
“回王爷,南宫煜传信回来,说要与你当面谈。”卓幽将刚刚收到的南宫煜的密信交到萧臣手里。
萧臣展开字笺扫一眼,“敢谈,就是有希望。”
“要是他要求太过分……”
“他的要求本王心里有数。”
萧臣毁了字笺,“阙荣的事,因何而起?”
“属下得到消息,真正背叛厉王的人是厉王妃。”
卓幽也就知道这么多。
萧臣震住,不可思议。
那个女人是阙荣至爱,上辈子阙荣成为新的高昌主即封其为后,更于朝堂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