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魏思源不知道该怎么回温弦。
他看着桌上微燃的烛火,想到翰林院院令语重心长与他说的那些话,心中百感交集,“你只要不再去见景王,不再入醉霄楼,不与景王同膳,外面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得说宋相言为了温弦的名声煞费苦心。
他刻意回府去找自己的父亲,一副痛心疾首模样惋惜魏思源那么好的学识可惜娶了朗荡妻,说的其父也跟着他一起叹息。
温弦闻声,猛然转身,眸子带着几分震惊跟不可置信,“你说的什么话,你刚刚还说会信我!”
“我是信你,可外面那些人如何信你?你做的事……”
“我做的事全都是为了伯乐坊!你整天去翰林院里做那些无用的学问,根本不知道在没有当朝宰相撑腰的情况下把伯乐坊经营下去有多艰难!温宛公然到伯乐坊抢人,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抢了二三十个你们谁出来说句话了?”
“她是你长姐,你就不能谦让……”
“凭什么!”
温弦心底那束簇簇火苗陡然腾烧起来,双目寒戾,“凭什么她是我长姐我就要让着她?为什么不是她让着我!”
“跪求撤诏她还不够惨……”
“她好歹还是自由身,想见谁就见谁,想与谁共膳就与谁共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可以!我是你魏府的媳妇就不可以抛头露面!到底谁惨!”
温弦思来想去,在她众多怨恨的人里面,她还是最恨温宛!
寒棋都比不上她对温宛的恨!
明明上辈子温宛嫁给苏玄璟了,傻乎乎的给苏玄璟谋官谋路替那个男人跑断腿,最后还被抄家灭族!
哪怕她也死在苏玄璟手里,可这辈子她重生之后根本没有想着报仇,因为她坚信苏玄璟能灭御南侯府满门!
她在等!
谁能想到,这一世温宛非但没有嫁给苏玄璟,竟然还学着别人做生意开了问尘赌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输给温宛!
“你若这样委屈,我大可与舅舅说明你根本没怀我们的孩子,他也不必为难,伯乐坊我们不要……”
啪-
温弦怒极,在魏思源还没说完话的时候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响亮!
脸上火辣辣的疼,魏思源整个人都是懵的。
温弦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伯乐坊是沉央多年心血,你说不要就不要,他日沉央回来你拿什么与她交代!”
魏思源看着眼前温弦,有些陌生,“把伯乐坊交给舅舅,沉央回来自会与舅舅要。”
“你想的太简单!伯乐坊那是顶着太子府名声才能在皇城风声水起,如若交给舅舅,那便是陇西李氏家产,李氏祖训行商不可与朝廷有半分纠葛,届时没有太子府势力支撑,伯乐坊很快就会在皇城消失,你懂不懂!”
“我不懂。”魏思源凝眸看向温弦。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温弦脸上表情的瞬间,终是叹了口气,“我去书房查些典籍,你早些休息。”
魏思源行至房门,忽然止步,“肚子里没有孩子的事,你考虑该如何与舅舅解释。”
“孩子的事你不必管,我自有办法。”温弦冷声道。
魏思源没再开口,推门而去。
房间里,温弦听到房门‘砰’的关紧,心里一阵委屈。
魏思源从来没在她面前摔过门。
男人都是这样,魏思源也不例外,得到就不珍惜!
温弦越想越恨,这一切都是拜温宛所赐……
夜深寒重,风回城阙。
大周皇陵建在皇城正北,苍山龙脊位置。
苍山呈半弧状绵延万里,龙脊巅峰直指大周皇城。
萧氏皇族建都于此,正是因为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为保大周永世昌盛,皇陵建处乃整个皇城最高。
月光如练,夜色清幽。
天青色理石铺砌的宽敞大道,两侧载满郁郁苍苍的龙柏跟雪松,龙柏高大挺秀,雪松傲立寒冬,越往上走,景致越美。
皇陵外自有守卫,里面却宁静异常。
一经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着一身海青色僧袍走向先帝陵墓。
他没有掩饰的必要,那人能自葵郡反查到皇城绸缎庄鲁晋身上,自然也能从鲁晋查到护国寺,查到他身上。
若是密令者,他无须掩饰身份,若非密令者。
一经哪怕不相信这样隐秘的事会被旁人知晓,可他想过这种可能。
若非密令者,他的身份也早晚会被查出来,与其殃及整个护国寺,不如他一个人扛下所有。
夜风起,海青色僧袍翻卷起细碎波浪。
如果不是密令者,那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一经穿过弯月拱门,走向尽头处先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