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温宛拼着力气把萧臣扶到里面坐下来,萧臣左肩头被野狼扯的血肉模糊,后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温宛跟几个学生在无逸斋时被顾老将军拉出去野练,学了几招求生的本事,像是射杀黑熊取熊胆,还有辨别一些林中草药。
庆幸的是她果真在山涧旁边找到几株可以止血愈伤的草药。
她揪了一大把草药叶子回到山洞里,萧臣以内力生了火,火光映衬下那抹俊逸容颜仿若初见般坚毅,沉稳。
温宛稍稍调整自己刚刚因为恸哭还没有平复的心境,一步步走到萧臣旁边。
“你把这些叶子嚼碎。”温宛停在萧臣旁边,蹲下身把叶子递给他。
萧臣接过叶子,小心翼翼看向温宛,“宛宛……”
“这是仙鹤草,你应该比我更懂它的用途,伤口这样暴露在外面很容易感染。”温宛打断萧臣,视线落在萧臣肩头,心颤起来。
鲜血淋漓,外翻的碎肉跟淤血和衣服黏腻在一起,触目惊心。
萧臣听话将那些叶子嚼碎后想要扯掉肩头被野狼扯烂的衣服,却被温宛拦下来。
“你别动。”
温宛阻止萧臣,“忍着些。”
“嗯。”
萧臣低低应声,眼睛不敢看向温宛,余光落在温宛湿漉漉的鞋子上,应该是被粗枝刮到,温宛脚踝有一道血口,不深,却让萧臣无比自责心疼。
连日在密林里赶路又因为遇到狼群,此时此刻温宛也是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她试图把贴在萧臣伤口上的衣服碎片拿下来,可衣服还没有完全被撕烂,与袖子连在一起。
萧臣见温宛无从下手,将嚼碎的仙鹤草搁置到旁边石头上,直接脱下衣服。
动作牵扯伤口,萧臣咬着牙,默默承受,这一切温宛都看在眼里,心弦仿若被人触动,眼底瞬间湿润。
古铜色肌肤,精壮的身子线条流畅完美。
整个手臂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坚固的石头一样。
温宛抓起一把嚼碎的仙鹤草却怎么都不敢贴敷下去。
“我没事。”萧臣轻声道。
温宛深吸一口气将草药贴到萧臣肩头伤口,抹匀时分明看到伤口周围肌肉因为剧痛在颤抖。
眼泪,滴落眼眶。
余光里,她看到萧臣突然握紧拳头,侧颊微动。
她不作声,尽可能快些将草药涂抹匀净,她撕下自己衣襟开始包扎。
直至转到萧臣背后,温宛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那道爪痕太长,又因为坠落时撞到溪水里的碎石,有两处可见森森白骨!
可直到现在,她都没听到萧臣吭一声。
背后传来哽咽声,萧臣本能想要转过去却被温宛呵止,“别动!”
温宛抹泪,抓起草药替萧臣敷抹。
这样的男人,哪怕做过错事又怎么舍得让人记恨?
草药落在背后伤口时,温宛感觉到萧臣身体骤然紧绷,她立时放慢动作,指腹在萧臣背脊上轻轻划过。
火光闪耀,萧臣受伤严重一定是严重的,可他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残酷,他不在乎这点伤,不能死人的伤都是小事,让他身体骤然紧绷的根源是温宛的手指。
他无声坐在那里,五官在火光的映衬上愈显深邃。
他从来不曾怀疑自己对温宛的感情,无论前世今生,那都是爱!
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上一世他怯懦到连说都不曾说过!
这一世他有勇气说出口,却没有勇气坚守。
“宛宛,等出去……”
“我原谅你,是因为我已经释然。”
温宛把衣襟扯成布条,小心翼翼替萧臣包扎好,“当下大周皇城时局混乱,皇上固然立萧桓宇为太子,可从未阻止别的皇子挑战太子府权威,我不认为那是皇上对太子的历练,未来会有什么样的磨难跟机遇等着魏王殿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拼了命保住御南侯府,我要让御南侯府长长久久立于大周皇城,这是我的路,魏王殿下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萧臣看着从自己背后走到火堆旁边坐下来的温宛,将那些几乎要从喉咙里冒出来的话生生噎回去。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萧臣终是收回视线,低声道。..
温宛不经意看向萧臣,如雕刻般的五官,俊朗的眉目,举手投足间的沉稳跟淡然,哪怕这个男人辜负了她,温宛依旧相信萧臣是胸怀坦荡的君子。
没有哪个皇子,会比这个人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火堆噼啪作响,温宛收回视线,看向外面。
渐渐破晓,山涧里的景致越发清晰,溪水潺潺,轻灵通透。
她的心便如这溪水般变得透彻,不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