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疑义,给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百里放何等身份,不敢说他的话如同圣旨,那是亵渎,圣旨是约束跟强制,他的话是公信跟真理。
此刻郑钧从座位上站起来,无惧无畏那张脸让左右两侧驰靖跟顾铮双眼从震惊到崇拜,再到五体投地的佩服,自惭形秽!
他们就不能如同郑钧一样,豁出一身剐去救侯爷。
惭愧惭愧!
公堂之上,萧彦眯着眼看过去,无意识揪住唇角白须,有疑义你就自己上来,本王怎么好叫你上来,百里放能愿意我?
一直沉默加上火的宋相言高兴,哪怕温宛与他说温侯不想案子卡在笔迹鉴定这块不上不下,可这个结果实在令他不满意但也只能干着急。
他不敢出头,有敢出头的!
郑帅,帅!
战幕见是郑钧,不由瞄向温御。
温御直接炸毛,“你!坐下!”
“侯爷,末将确对鉴定结果存疑!”自案件公审至今日,郑钧没有一日睡的安稳,他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全都是丁展池被敌军围攻落马满身是血那一幕,还有无数将士浴血奋战的惨象。
这一切本该避免,是他改了行兵图复本才致数千人枉死!
这些年温御麾下副将如驰靖跟顾铮多升迁至将军,唯独他选择守营,温侯说他不知进取,不是……
他不配。
郑钧离开座位,顾铮立时清开座位上的人,如敬神明一般给郑钧让路。
身后驰靖拍向郑钧肩膀,“兄弟,够义气!”
这一声‘兄弟’对郑钧来说,是太沉重的负担。
另一侧,温宛及温少行跟温君庭也都投去敬重目光,郑钧俨然他们眼中的英雄,毕竟他们三个从無逸斋走出来的学生半点不敢质疑百里放。
眼见郑钧走进来,温御登时起身,“这里是公堂,容不得你胡闹!”
郑钧单膝跪地,双手握拳举过头顶,“侯爷,恕末将不能遵命!”
就在温御准备动手将郑钧拎出公堂时,百里放捋着白须,缓声道,“这大周朝,还真没有一人敢在本院令面前提出质疑,老夫听听。”
温御皱眉,他倒是不怕得罪百里放,三个孙儿都过了無逸斋的过堂考,可郑钧兄长家的两个娃娃都在無逸斋,他在这儿捣什么乱,“滚下去!”
郑钧自入温御麾下,第一次无视温御之命转向百里放,“末将斗胆,怀疑百里院令鉴定原图时并不仔细,原图鹿皮虽出自梁国,可上面字迹院令没有鉴定。”
此言一出,温御后脑滴汗,尴尬无比。
原图鉴定什么笔迹!
若真是梁帝亲比所写,难不成还得找人到梁国把周平渊批阅过的奏折拿来校验?
无理取闹至极!
“本侯再说一次,你给我下去!”温御给逼急了,直接踹郑钧一脚。
郑钧也豁出去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趴下,“原图字迹无对比,但时间可验!末将怀疑那张行兵图有问题!路线对错是有人后加上去,用以诬陷丁展池是叛徒!”
公堂另一侧,秦熙闻声眼中骤然晦暗,须臾恢复如初。
百里放看着郑钧,慢条斯理,“郑帅所言有差,贤王殿下请本院令出山只验两点,一是复本与手札笔迹是否为一人所出,一是绘制原本两张鹿皮年限跟出处,郑帅这疑义不该与本院令提。”
郑钧趴在地上朝向主审案匍匐叩拜,高喝,“贤王殿下明鉴!原本那张行兵图有异,请贤王殿下彻查!”
堂下,顾铮凑到驰靖旁边,“老郑这个无赖劲儿真是不赖,跟谁学的?”
驰靖低声回他,“颇有老侯爷当年风范!”
“你我还是差了些许……”顾铮又自惭形秽一把。
堂上寂静,温御目光落在郑钧身上,脑子里闪过一念。
辰末,百里放起身。
“诸位,时间不等人,本院令得在巳正之前赶回無逸斋否则恐有大凶,告辞。”
百里放时间掐的准,正要起身离开时郑钧突然窜过去抱住百里放脚踝,“院令还没验完!”
堂外众人倒抽凉气,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温御没说话,他看着堂上无理取闹的郑钧,刚刚闪过的一念重新闪回,心绪变得焦躁不安。
百里放那是多迷信的人,他想回谁都没别想阻,“郑帅既是舍不得本院令,那就一并抬走罢!”
堂上混乱,出奇的是温御跟秦熙都没有开口。
萧彦以惊堂木拍案,“来人,把郑钧拉开,这像什么话!”
右侧,宋相言立时起身,“相言以为郑帅所言乃破案关键,原图是否被改直接决定本案性质!”
萧彦瞅了眼宋相言,“那也不能耽误百里院令躲凶,万一出事,那是我大周朝莫大损失!”
战幕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