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萧彦脑子转的太快,瞳孔深处已成漩涡。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不不,不想了!
“温御还有脸见本王?一顿饭,他喝五十年竹叶青,给本王喝五年竹叶青,他有什么脸见本王!”萧彦佯装愠怒,许是生气,他把手里茶杯搁到床头矮几的动作全程颤抖,茶水溅到床铺上都似乎没有察觉。
萧允有些熟悉这个动作,他羸弱时也是这般,“皇叔公没事吧?”
“本王很好。”萧彦私以为,温御在接到密件后猜到是他,但不能确定自己是敌是友,然后对他提出的地点不满意,于是这般周折想要换一处详谈,但恕他说句狠话,温御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不会找个信得过的人直接把密信扎到他床头,非一传二,二传三,三再传四?
咋不叫战幕过来传个话呢!
萧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里的狂躁,脸上却没有丝毫破绽。
“皇叔公若是能去,侄孙愿意出五千两作为皇叔公这趟的辛苦钱。”萧允在茶馆里坐的久,这会儿身体不允许,所以他把话说的特别直接。
萧允不知道,这会儿对某位老皇叔来说,钱不香了。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大问题。
“一万两。”萧允把价钱翻倍。
萧彦表情凝重,“温御这么晚叫本王见面,能有什么好事……”
“许是温侯不好在白天见皇叔公,若叫战军师看到岂不节外生枝,一万五千两。”萧允最后一句把价钱抬到一个新的高度。
萧彦有些为难,“皇侄孙有所不知,本王前日在公堂不是压断战幕两根肋骨么,便想着送两根棒子骨过去给他补补,他不见,本王只能把东西送到御南侯府,他俩好你是知道的,谁成想战幕竟然追到御南侯府对本王骂骂咧咧,温御当时在场,他连个屁都没替本王放。”
关于这件事萧允也听到些风声,“皇叔公大人大量,就再给温侯一个机会,两万两。”
“去。”萧彦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怎么去?”
“温县主说会在酉时派马车过来把皇叔公接走。”萧允据实开口。
萧彦点了点头,“现在什么时辰?”
萧允闻声朝窗外瞧了瞧,“酉时……”
距离子时越来越近,但凡有点儿情况的人皆动起来,唯独御南侯府锦堂里头的温御,稳如泰山。
此刻这个老泰山的手,在发抖。
‘不惜一切代价助七皇子萧臣登基称帝,誓死追随-今晚子时無逸斋后桂花林’
时至今日,温御已经对字条前半句话倒背如流,问题出在后半句。
是谁在约他?
密令者五人,已知他、一经、郁玺良三人,经他三人分析得出的结果还剩下两人,一个是背叛者,一个是开启者。
现在约他的到底是哪个?
去,还是不去?!
温御看着手里字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暴露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战幕试探,但要仔细想,这种试探没有任何意义,一来战幕知道的并不多,弄个人去试探他根本不会得到预期的效果,二来他没觉得战幕怀疑他啊!
思来想去,温御决定不去。
谁叫也不去……
月光如练,夜色清幽,金禧楼后面的深巷里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徐福。
苏玄璟酉时前来到这里,早早入了车厢。
这一次他当真没有猜到温宛会找他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自己义无反顾的过来。
秋夜冷,苏玄璟除了自己披一件大氅,臂上还挽了一件藕荷色的大氅,崭新的,是他放衙之后专程到翡锦成衣庄选的。
温宛没在车厢,他独自在坐在马车里,脑海里尽是与温宛白天坐在一起吃包子的场景。
喜欢一个人,哪怕一点点,都舍不得去想她的不好。
终于,车帘忽的掀起将苏玄璟从遐思中拉回来,温宛的出现令他眼中如敛万千星光,“县主来了?”
“我听徐福说苏公子早来了?”
苏玄璟本就没坐在主位,但他发现进来的温宛竟然也没有坐在主位,而是选择与他临而而坐,难以形容的窃喜令苏玄璟心绪微微起伏,“不敢耽误县主大事。”
温宛敷衍一笑,坐下后没再开口。
气氛忽然安静,苏玄璟见温宛不说话,也没有让徐福驾车的意思,心生疑窦可他忍住没问,不管怎样,温宛此时此刻就坐在他面前,已经足够。
两人视线再次碰到一起,温宛干笑两声后扭身朝侧窗瞅,夜色茫茫,巷子两头不见马车。
待温宛回头,苏玄璟依旧没有移开视线,“苏公子用过晚膳了?”
“县主没吃?”
苏玄璟眉峰微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温宛连忙解释,“吃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