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媗一头青丝以木簪简单挽起,脸上无妆容长的却是精致绝俗,许是鲜少会有表情的缘故,整个人如初冬冰面裂层,看起来有些冷。
“属下听闻狄公不日将回皇城,主子要不要有所准备?”
乞丐吃的少,两盅珍品数口而已。
他搁下瓷盅,凤眼盯住桌边那张银票,意味深长,“狄翼是来帮战幕的,就看战幕领不领情。”
师媗沉默。
乞丐音落起身回到铜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紫色镶嵌紫珠的檀香盒,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黄泥,黄泥不干不稀,沾在指尖也不粘腻。
铜镜里,乞丐再次掀起额间擀毡的头发把黄泥抹上去,因为是双凤眼,那双眼睛不但修长且线条完美,瞳孔黑亮,眼神清秀明澈,若以眼识人,这便是不折不扣的天真。
“银票赏你,我再出去讨一些。”
乞丐上好妆准备离开,行至房门处忽然停下来,“听说你师兄也在皇城?”
“贤王府。”师媗拱手道。
乞丐微微挑眉,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有意思!”
门启,乞丐离开。
偌大客栈除乞丐再无住客,堂前掌柜跟后堂厨子都是他带来的。
乞丐离开客栈,自西市朝朱雀大街行去,路上人多,他穿梭其中看似寻常,身形却比寻常人快太多,原还在他前头的妇人数息已经被他超过百余米,这般惊人速度却无人发现。
朱雀大街,温宛及萧臣马车正朝大理寺赶,车夫忽然勒紧缰绳,萧臣扶住温宛,“何事?”
“回王爷,有个乞丐跑的太快险些撞到!”车夫如实回答。
马车再行,温宛下意识瞄向侧窗,当真看到一个乞丐,马车走的太快她没看真切,可就是觉得有些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乞丐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马车,黑瞳微亮,随后双手缩在袖子里,拔腿朝后选一处角落蹲坐时掏出破瓷碗,人萎没多久便听到瓷碗叮当一声,有了进账……
此时大理寺,宋相言正在更衣。
鉴于宋相言以大理寺为家,他许多衣服都被端荣公主派人送到这里,这会儿戚枫拿出一件大红衣裳站在铜镜旁边等着宋相言把内衫穿好。
不想宋相言突然惊慌大叫,“叫李舆!”
戚枫忧心,“怎么了?”
“快传李舆!”宋相言瞪大眼睛紧紧盯住自己左臂,一脸震惊跟急切的表情把戚枫吓着了。
自从知道蛊的存在,戚枫平时哪里痒痒都要找李舆给他把把脉。
不消片刻,戚枫带李舆赶过来,“小王爷……”
“你快看!”宋相言指着自己左臂,声音惊恐。
李舆当即行到近前,因不知缘由不敢贸然握住宋相言手臂,就只弯腰低头仔仔细细的看,戚枫亦走过来,两双四只眼睛死死盯住宋相言嫩白手臂,时间静止,三人如同雕塑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须臾,李舆跟戚枫突然扭过身,双手狠狠揉搓眼睛,酸到流泪。
“小王爷,您这手臂有何反应?是疼是麻,还是痒?”李舆只道自己眼拙,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
戚枫也是一样。
宋相言急了,指着手臂,“牙印儿呢?”
戚枫皱眉,“什么牙印?”
李舆恍然,拱手,“回小王爷,您说的是温县主给您咬的牙印?”
宋相言也不管戚枫在不在,声音冷肃,“为何不见了!你不是说只要本小王日日涂抹你给的膏药牙印很快就会消失,不怕告诉你,本小王一次都没涂过,它为何还会消失?”
多么逆向的思维,把李舆都给整无语了。
戚枫虚惊一场,随之看向李舆,“李老您回。”
宋相言哪肯罢休,一定要李舆把话说清楚。
李舆也只解释人皆有自愈能力,不涂膏药伤也会好,只是时间问题。
宋相言不听,他就要牙印!
戚枫把李舆送出去,转回身站在门口,眼睛瞥向宋相言,意味深长。
宋相言忽然想到什么,哼了一声回到铜镜前,“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把衣服拿过来啊!”
宋相言透过铜镜看向戚枫,戚枫走近时亦在铜镜里看到宋相言那张胀红的脸,“小王爷……”
“别说话!”宋相言知道戚枫想说什么,可他不想听。
戚枫沉默一阵,把那件大红衣服递过去。
宋相言没接,他想起还有一件没穿,是短袄。
眼见宋相言把短袄套在里面,随后接过衣服要穿,戚枫好意提醒,“短袄应该穿在长袍外面。”
“哪有那么多应该。”宋相言不以为然。
且说宋相言把衣服穿好要走,戚枫突然挡住他,“那件短袄是温县主做的?”
宋相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朝左迈步要走,戚枫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