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没有诧异沈宁的反应,萧臣与她说时,她也是这个反应。
“不止有男人,还摊上大事了。”随后,温宛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说一遍,“明日赫连泽会押卓幽入皇城,我怕沫曦知道会做出出格的事。”
沈宁知道北越通牒文书,那文书是经她手传上去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牵扯这么多,不止萧臣,还有沫曦的男人。
“你来找我,是想?”
“阻止沫曦看到卓幽被押进皇城的场面,哪怕之后她知道这件事,那时卓幽在天牢里,宋小王爷也能帮衬一二。”温宛无意中提及宋相言。
沈宁心下微颤,须臾将悲伤强压下去,“明日何时?”
“萧臣派出去的人查到他们明日午时一刻会从皇城正东门进来,沫曦午时会从神策军军营往皇城赶,时间刚好相冲。”如果不是时间上重叠,温宛不会来找沈宁,毕竟两个人一起做这件事,可防万一。
沈宁明白温宛的意思,“你想我怎么做?”
“我们提前到岔路去等沫曦,带酒带肉,诓她回军营一起喝酒。”除了喝酒,没有什么能打动戚沫曦。
沈宁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明日午时我们在城外路口见,可这也只是……能瞒一时。”
“瞒一时是一时,若真叫沫曦在正东门撞见卓幽,以沫曦的性子怕要闯祸。”有沈宁在,温宛还放心些。
沈宁点头,“只能如此。”
正待温宛想走,沈宁忽然唤住她,“你从大理寺来?”
“嗯。”
温宛看出沈宁有话想说,转回身坐到原来位置,“怎么了?”
沈宁掩盖住心底慌乱,面色凝重,“宋小王爷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温宛哪里知道沈宁的心思,便将案子棘手的地方和盘托出。
依温宛之意,此事透着玄机,谁也不清楚赫连泽此番入大周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只能静观其变,但她与萧臣的底线是卓幽。
温宛还与沈宁说起卓幽入皇城之后也还不一定会收监到天牢的可能性,得看赫连泽的诉求。
温宛在那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沈宁看似在听,心里却只回荡‘宋小王爷’这几个字。
爱的太深也太久,甚至在住进公主府那一个月,她以为自己就要梦想成真,然而梦碎只在一瞬间。
沈宁这一生别无所求,仕途,荣耀和那些所谓的才女光环她一点儿都不稀罕,那些于她有时还比不上宋相言看她一眼,对她一笑给她带来的欢愉跟快乐持久。
只是这欢愉跟快乐,她再也体会不到了。
剩下的,是无尽的遗憾跟悲伤。
“沈宁?”温宛吧啦吧啦说完了。
沈宁闻声抬头,“那还真是难办。”
温宛深吸了一口气,“总归是在大周皇城,办不好的事儿还办不砸么!”
见温宛眼神发狠,沈宁收敛心境,“别担心,总会有转机。”
温宛走了,沈宁刚刚收回来的心境犹如用水铸起观音像,哗啦散开,无限悲伤跟失落随溅起的水滴洒满心间,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太悲凉,连呼吸都是凉的……
西市客栈,乞丐比往日回来的时间要早,早很多。
酉时都未过。
铜镜前,乞丐慢慢扯下黏在额间的假皮,一点一点,动作又轻又慢。
随着假皮被掀起来,那一头蓬乱的头发被他丢在地上。
满头青丝坠落,长如流水的发丝服贴落下来,发质如缎。
“动手罢。”乞丐坐在镜子前,朝师媗下令。
师媗得令,手握剪刀行到乞丐身后,长剪贴颈划过,青丝皆落。
紧接着,她将剪刀搁到桌边,随后抓起早就准备好的石灰砂抹在乞丐头顶,双手随之搓揉。
石灰砂最毁发质,如缎发丝在搓揉间变得干涩发黄,师媗的手隐隐有些发烫。
乞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东西呢?”
师媗将石灰砂抹匀称之后,回身净手,自怀里取出几块碎银转身交到乞丐手里,“万春枝袖子里的银银,五块。”
乞丐接过碎银,一块一块拨数,“万春枝武功如何?”
“一般。”师媗答道。
乞丐看着掌心碎银,微微皱起眉,犹豫之后把手伸过去,“赏你了。”
师媗略微诧异,毕竟在此之前主子的赏赐全是铜板,她从未收到过碎银。
见乞丐扭头,师媗当即接过来,“谢主子。”
“萧臣动向如何?”乞丐重新看向铜镜,他精心养护的头发如今已经变成一团草堆,毛躁的不成样子。
师媗收起碎银,“回主子,萧臣去过大理寺之后便离开皇城去了羽林营,属下没看到他有别的动向。”
“赫连泽明日几时到?”乞丐又问。
“明日午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