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房门开启。
身着锦缎长袍的萧臣迈步而入。
狄翼搭眼过去,见是萧臣并没给什么好脸色,视线随即回落看向桌案上一本书卷,抬手端起来,“魏王殿下深夜造访不是不可,下次还请叫管家通报。”
萧臣能感受到狄翼不喜,他行至桌前,“天杼是什么?”
音落,狄翼猛然抬头,双手因为震惊突兀握紧,书卷被他攥的褶皱变形。
萧臣扫过书卷,再次看向狄翼,没有说话。
狄翼白眉紧皱,双目如炬,喉咙暗暗狠噎。
书房无声,气氛死寂。
数息,狄翼搁下书卷调息,“坐。”
萧臣落座,依旧在等狄翼开口。
“魏王殿下所说,为何物?”天杼是绝顶机密的东西,狄翼不能仅凭萧臣说出那两个字就把秘密暴露出去。
他要得到等价的消息。
萧臣手里没有底牌,想要空手套白狼撬开狄翼的嘴不容易,“多日前,本王私下拜托孤千城去查那个被天杼炸开的深坑,数月后,南朝孤重突然被朝中数名武将发难,成为笼中困兽,狄国公觉得,这两件事有何关联?”
狄翼静默看向萧臣,并没吭声。
“狄国公可知,那深坑,被于阗高昌与我大周朔城夹在中间的成翱岭,亦有。”
一语闭,狄翼脸上明显露出震惊神色。
“孤千城便是在成翱岭发现北越皇族之物,继而入北越调查,他查到深坑之后便被北越皇子赫连昭抓过去,应该是在那个时间段,南朝孤重深陷泥潭,孤重的境况狄国公应该比我清楚,否则您也不会将自己的孙女许给孤千城,以保孤千城不死。”
“魏王殿下想说什么?”狄翼忍不住开口。
“北越在南朝有细作,因为孤千城查到天杼,所以北越便猜孤重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发难他不是目的,目的是想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全然都是萧臣猜测,但语气却分外肯定。
狄翼皱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天杼。”萧臣继续往下说,“北越皇族以为孤千城是那个知道内情的人,于是将孤重列为目标疯狂压制,同时他们又怕判断不对,于是把孤千城的行踪放出去,意在……钓鱼。”
“本王就是那条鱼,得知孤千城在赫连昭府邸,本王携卓幽前去救人,没想到误入他们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那夜本王与卓幽救出孤千城即出赫连昭府邸,待卓幽被抓回去时,赫连昭已经身首异处。”
萧臣敢与狄翼说这些,底线是他相信,狄翼是大周的狄翼。
“卓幽是魏王殿下的?”
“暗卫。”萧臣直视狄翼,“赫连昭之死不过是赫连泽来大周皇城的借口,既知孤千城与本王相关,他们或许会觉得,那东西在本王手里。”
“那东西,当真在魏王殿下手里?”
“不在狄国公手里吗?”萧臣看似疑问,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书房里沉寂无声,萧臣与狄翼四目相视。
夜风起,窗棂微动。
灯罩里的烛芯没有一丝颤动,光却恍惚。
难以言说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中间,无声息的交锋最是扣人心弦。
对峙了数息,狄翼慢慢调整呼吸,“天杼二字,魏王殿下从何得来?”
“狄国公至少要给本王一点甜头,才好叫本王继续开口。”萧臣为诓狄翼,抛出了所有的饵料。
狄翼皱眉,“不该魏王殿下知道的,殿下最好别问。”
“告辞。”萧臣毫不留恋站起,转身即走。
情绪上对抗,谁的好奇心战胜理智,谁就输了。
就在萧臣指尖轻触房门一刻,狄翼开口,“天杼是巨型、极具破坏性重器,得天杼即得天下。”
背对狄翼,萧臣唇角微不可辨勾了勾。
待他转身,狄翼继续道,“不过迄今为止,天杼尚未现世。”
萧臣没有多嘴,多问一句都会暴露自己毫无底牌的窘迫。
“天杼有四图,分别落在不同人手里,唯有得到全部图纸,才能造出足以毁天灭地的重器,北越有两张,是以他们可以造成天杼雏形,但以深坑方位来看,他们尚不能完全控制天杼。”狄翼之所以说出这些,是觉得萧臣有可能掌握了北越奸细的资料。
否则他如何会叫孤千城调查?
然而并不是呵!
萧臣的怀疑,来自上一世在成翱岭看到的深坑。
“狄国公手里有一张。”萧臣猜到。
狄翼没有回答。
“不管狄国公对本王有任何偏见或是误解,还请国公爷相信,我萧臣,是大周的萧臣。”
狄翼明白萧臣言外之意,抛开夺嫡亦或是那些朝廷里的明争暗斗,萧臣到底是大周皇子,如何也不可能勾结外敌毁周。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