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狄轻烟拒绝,温少行着急了,可话到嘴边他却犹豫。
那日狄翼将孙女托付给他的时候狄轻烟正昏迷,所以狄轻烟并不知道自己与他已有婚约,他也一直没说,因为他不确定狄轻烟是不是愿意。
然而此刻,温少行忽然上前一步,“小小,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却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候,狄轻烟眼泪毫无预兆掉下来,就特别突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期待已久,却不能答应罢!
“我不喜欢你。”狄轻烟抬起头,唇紧抿着,两个酒窝分外明显,稚气又可爱。
温少行笑了。
“你笑什么?”
“还好狄公先把你许给我了,这样你不喜欢我,也不影响我是你未来夫君这件事。”温少行靠近狄轻烟,低下头,凑近她,眼睛里满是星星,“我是狄国公府的孙女婿,祖父有难,我当去。”..
狄轻烟迎上温少行坚定不移的目光,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可是……”
忽的,温少行一把将狄轻烟抱在怀里,“没有可是,有我。”
呜呜呜——
夜,寒凉如水。
西市平雍坊不时传来犬吠,打破无声死寂。
长巷尽头废弃的宅院里,袁忠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台上摆着一面铜镜。
他手里握着小刀,刀柄生锈,刀刃却被他磨的异常锋利,刃落侧颊,轻轻刮过,参差不齐的灰白胡茬顺着刀刃,一绺绺掉落在地上。
铜镜里,一张早已不复当年英姿但却无比刚毅的面容赫然显露,深凹的眼眶里,闪烁出寒如冰封的光芒。
脸上的胡须终被刮净,他搁下小刀,抬手抚过自己黝黑面颊。
少顷,他拿起一柄被黑布包裹宝剑,时间太长太久,黑布上满是灰尘,浮面布料糟破,掀起来时掉下碎渣。
袁忠一点一点揭开黑布,缠的太厚实,他绕了好几圈才露出里面尘封的利剑。
不是旷世名剑,甚至连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轩辕。
然而这柄剑自他从军以来就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他何其幸运,当兵第一日便被分在曹帅麾下,曹帅待他亲厚如子。
他拿起尘封的宝剑,缓缓抽开。
利剑出鞘,冷月寒光。
银白色剑柄一如当年锋利,袁忠抽出剑身,随即拿起铜镜另一侧拭剑的绒布,他用绒布抹过剑身,脑海里浮现出与曹帅月下篝火促膝而谈的场景。
‘袁忠,这一仗打完,本帅可得操心一下你的婚事了!’
‘属下不急。’
‘你不急我急!你也知道本帅无妻无子,孤寡一人,你若不生个娃娃出来叫本帅抱着过过瘾,我还能指望谁?’
‘元帅为何不娶妻生子?’
‘本帅有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已经够我操心了!’
泪,无声落在剑身,模糊了剑身倒映出来的身影。
袁忠抹去剑身上的泪滴,“元帅,明日午时便是狄翼死期,属下会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真正无眠的一夜。
御南侯府里,温御盘膝坐在矮桌旁边,桌上燃灯,灯下有块鹿皮,他手里,握着一柄宝剑。
禹辰。
此乃凶剑,随温御征战沙场数十载,斩敌首无数,剑未出鞘杀气已泄千里。
温御端着手里的禹辰,神色难得肃穆,目光深沉,“老伙计啊!”
他拔剑,抽出剑身,随手用抹过油的鹿皮擦拭,乌黑剑身,森亮幽寒。
狄翼绝非普通朝臣,那是大周最德高望重的重臣,没有之一。
只怕明日自天牢到朱雀大街尽头处的午门法场,不会消停。
哪怕依萧臣所言,从天牢里走出来的人不会是狄翼,可问题在于,他们不能叫任何人知道,那不是。
温御行事从来都是不拘小节,唯独拭剑,一丝不苟,“要是运气好,明天你就还能继续偷懒,要是运气不好……劳你辛苦。”
护国寺内,一经独坐禅房,檀香袅袅,烟柱垂直往上,渐渐消散,留一室弥香。
他着海青色僧袍,手中握着一串捻珠。
与公堂那日所配星月菩提挂珠不同,此刻被一经握在手里的挂珠是由砗磲珠子打磨而成的莲花菩提,先帝御赐之物。
灯火昏暗,一经俊白容颜在微弱灯火的映衬下显得神圣脱俗,剑眉星目,红唇薄厚适中,这般风华容貌世间再难寻。
玉白色的菩提珠串在他手中一枚一枚的过,每一颗砗磲珠子都被他擦的雪亮。
他非真佛,无法预料明日会突发什么样的状况,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狄翼不能死,花拂柳也不能被人拆穿,公堂定罪不过是萧臣跟狄翼计划的第一步,甚至于明日行刑也都是计划的开始,但凡有任何差池,计划只会功亏一篑,那么萧臣跟狄翼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