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厢房相对简单,没有外堂。
媚舞透过铜镜赫然看到一青衣女子落在她身后位置,女子未覆面纱,容貌清丽可人,又仿佛自骨子里透着凉薄,有些生人勿近的冷。
待媚舞看清女子容貌,猛然起立,转身临面相对。
“你……是来找三皇子的?”媚舞虽风尘却也自傲,一般在女人面前从来不落下风,但面对眼前少女,她语气里透着一丝恭敬,又隐隐的掺杂些别的情绪。
师媗来时看到赫连泽主卧灯火亮着,“萧臣在?”
“与师姑娘前后脚。”媚舞注意到师媗穿着,简单的青色长衣,没有繁复花纹,款式保守,上上下下都裹的紧。
“你知道我姓师?”师媗挑眉。
“当年与六皇子入寂月小筑时,有幸听到公子叫过你的名字。”媚舞这一生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少年,不是帅气俊冷,是好看,特别特别好看。
师媗点点头,“我今日来是奉我家主子之意,送姑娘一件东西。”
师媗说话间自袖兜里取出一枚珠子。
媚舞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师媗将那枚珠子搁到掌心处托举过来,她方震惊,“师姑娘说……这是公子送,送给我的?”
难以形容的心境,大概就像草地上开了花,有流水声沁入心田,她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清风徐徐而来,无比的温暖。
媚舞无比珍惜接过那枚珠子,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见她那般,师媗打从心里舒了口气。
但凡使点劲儿,那珠子都不知道能碎成几块!
"公子……为何送我珠子?"媚舞双手交叠捧着那枚白色玉珠,受宠若惊看向师媗。
“主子只叫我送珠过来,并没交代别的。”师媗完成任务,“今晚的事跟赫连泽没有关系。”
媚舞意会,“师姑娘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师媗十分满意媚舞的回答,遁身而去。
速度之快,待媚舞反应过来时厢房里空空如也,若不是手掌里仿佛带着温度的白玉珠,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掌心玉珠,媚舞只觉脸颊发烫,身子不由自主坐回到梳妆台前。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情不自禁勾起唇角,笑自心底溢出,素来只勾他人魂的眼睛里,闪出一抹炙热。
少年,记得她……
正如媚舞所言,萧臣早师媗半盏茶的功夫入了主殿。
此刻殿内,萧臣与赫连泽面对面坐在桌边,窗棂自里面多贴了一层明缡纸,所以人在外面很难看清楚屋里的样子。
“魏王殿下这么着急啊?”
听完萧臣道明来意,赫连泽略有沉思道,“依本皇子之意,且等狄翼的事处理妥当,我与魏王再行交易也不迟。”
萧臣显然不喜这般,“三皇子莫不是想反悔?”
“自然不会!”
“当然不会。”萧臣淡然看向对面赫连泽,“北越韩统与太子赫连珏明争暗斗的厉害,但双方并未过分损兵折将,三皇子若然反悔,本王也不会求着你履行之前的承诺,想拆伙,随时都可以。”
见萧臣似要变脸的样子,赫连泽当下安抚,“魏王殿下怕是误会了,本皇子的意思是狄翼刚死,后续会不会出现意外你我都不好说,且等狄翼入土,各方势力也都沉淀下来,我与魏王殿下再谋大计,如何?”
萧臣沉默数息,“三皇子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交易?”
“当然!本王以结构跟内膛图,换殿下手里点线图。”赫连泽贪多了。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萧臣,心里想的却是苏玄璟。
天杼图他手里有二,萧臣有其三,苏玄璟有其四。
此番大周之行,他必要得天杼全图,再有暗蝎相助,与寂月小筑的主人结盟,说句不中听的,他再回北越,逼宫都绰绰有余。
但是现在,他不能贸然与萧臣交换,他在等暗蝎指示。
四条线里,萧臣是最无用的一个。
他这样认为。
“三皇子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好,否则我不敢保证师傅在北越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萧臣无比简单且直接威胁道。
赫连泽笑了笑,“魏王殿下放心,本皇子言出必行。”
萧臣没有在这里久留,起身离开。
整场戏,演到现在才算将将入了正题。
狄翼以死助萧臣跟赫连泽搭上线,萧臣则借郁玺良将赫连泽推举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如此,才足以引诱北越细作与赫连泽联系。
这个道理很简单,想要把蛇引出洞,就要有足够诱惑的东西。
蛇,是北越细作。
赫连泽,是饵。
当然,他在这盘棋局里的角色,亦是饵。
赫连泽的饵。
只有赫连泽对自己失去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