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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亭内,李舆说话时蹲在地上,李显自然而然也跟着蹲下来。
“师兄辛苦!”
“客套话就别说了,说重点。”李舆跟李显皆四旬,李舆比李显大三岁,但论长相李显更成熟稳重老成一些,毕竟身处皇宫,净天提着脑袋干差事。
倒不似李舆,在大理寺当差只顾一人死活。
“重点就是,那个老夫子很像师傅啊!”李显直言。
李舆闻言看向李显,怔住脸庞。
“师兄你约我过来不是因为这事儿?”李显见状,也很诧异。
李舆定定看着自己师弟,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他以为只有他看出来了,甚至想了很多细节准备说服师弟,然而当李显说心中疑惑且与他相同时,‘师傅还活着’这个念想瞬间就变得真实起来。
“你也觉得,那个老夫子很像师傅?”李舆刻意压低声音,哪怕周围无人。
李显重重点头,“无论行针手法还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极像!师兄你说,当年师傅与咱们说起他是师祖唯一关门弟子这事儿,是不是骗咱们的?“
其实咱们还有一个师叔!”
啪——
李显音落之际,直接吃了自家师兄一记糖炒栗子,“你什么脑子!”
“难道不是?”李显不以为然。
“你就没想过,那个人就是师傅?”李舆狐疑道。
李显,“……师傅死了。”
“所以说师傅将御医院院令的位子传给你了呢!不动脑,惹事儿少!”
被李舆这样说,李显脸
色微白,“不……可能,当年师傅返乡途中因病暴毙,是你我二人亲手装殓尸体入棺椁,当时你我没少在师傅身上摸来摸去,你摸出师傅没死了?”
想到当年,李舆承认那时他的确没看出端倪,“那时你我悲痛欲绝,有疏忽也情有可原。”
“你我二人都疏忽?”李显虽然觉得老夫子像师傅,但从未生出‘师傅还活着’的念想。
李舆则不同,“师傅深得师祖真传,假死有什么稀奇!再者……”
“再者你我自把师傅装殓入棺,一刻未离,如果老夫子是师傅,他那时如何逃出去的?”李显一脸质疑。
“你这么说话好像哪里不对,听着怪别扭的……”
“我是觉得师傅必死无疑。”
“这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李舆干脆叫李显闭嘴,“敢不敢随师兄做件事?”
“敢。”李显自小听话,因为不听话会被师兄扎针,诚然他会还手,但没师兄下手又快又狠,年少时曾被扎到尿失禁的往事每每看到师兄时都会令他肃然起敬。
“跟我走。”李舆站起来,拉着李显走出十里亭。
李显边走边疑惑,“我们干什么去?”
“掘坟。”
李舆虽不是仵作,这些年在大理寺也没少干验骨的活儿。
师傅死没死,验一验就知道了……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大周皇城天刚蒙蒙亮,远在高粱地里的温御跟一经也都迎来了天边的鱼肚白。
一夜匍匐,暗中查
探,两人眼珠子瞪如牛大也不见院子里老妪有何动作,直至天亮,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醒醒!”
一经推了下趴在旁边垄沟里的温御,低声道。
见温御没有动静,一经这方扭头,吓了一跳。
温御脸上竟然趴着一条蜈蚣,死在他脸上的蚊子也是没数了。
哎去我!
一经恍然想到昨夜他嫌温御话痨,得吧得吧太闹心,于是封其哑穴,那时温御身上穴道也没解,于是大周朝这位风光无限的老侯爷,就这么在高粱地里默默无闻被蛇虫鼠蚁欺负一夜。
穴道解开,温御看也没看一经一眼,无比淡定将脸上那条蜈蚣攥在手里,捏死,之后慢慢放到嘴里,嚼了。
一经默默抖了抖身子。
视线里,白发老妪离开院落后去东边那家借了辆驴车,如她昨夜所说,将院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件一件装到驴车上,整个过程温御跟一经看在眼里,暗自唏嘘。
一辆驴车才多大,老妪却将半个院子都装到上面了。
驾——
一个时辰,老妪装好驴车后坐到前面车沿,皮鞭一扬,朝村口走去。
温御跟一经相视数息,暗暗跟从。
此前他们也找了几个可以证明程霍氏产女的嬷嬷跟丫鬟,都是当时伺候在程霍氏身边的,奇怪的是这些人全都不在葵郡。
温御跟一经不会觉得他们比周帝厉害,凭此猜测,这些人的存在周帝必然知晓。
为何没杀?
为何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