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另一侧,沈宁抬手指过去。
三人所见,那个断了臂的老者刚好停在鹤柄轩身边。
彼时从御南侯府出来,温宛才知宋相言还带了沈宁,自是欣喜。
不管温宛还是宋相言都很清楚,昨晚若无沈宁及时找到证据,鹤柄轩难以伏法。
直到现在,沈宁双手都还包着纱布。
“鹤相,你可还认得我?”老者正是周甫升。
当年从紫竹林里将苏玄璟救下的那个人。
鹤柄轩侧目,对眼前之人十分陌生,“你是谁?”
呵!
老者苦笑,朝前走几步将石头上的积雪扫净,转身坐下来,与鹤柄轩平视,“不该叫您鹤相,该叫……主公。”
心,陡颤。
鹤柄轩双目紧盯住眼前老者,心中疯狂猜想,却在最后将所有猜想全盘否定,“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苏公子不止一次问过老朽,近二十年,老朽一次都没有回答他。”悬崖风大,老者左臂空袖在风中摆动。
自暗蝎被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公孙斐特别好信儿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周甫升,他便求着公孙斐,想要见苏玄璟一面。
原因是,他想告诉那个他在紫竹林里救下的孩子,他是谁。
苏玄璟无声站在那里,面色无波,亦无任何情绪变化,如同昨夜离开天牢那般,心绪平静至极。
鹤柄轩皱起眉,“当年是你救了他?”
“是啊。”
老者轻轻舒了一口气,“我知主公行事作派,杀人不眨眼,斩草必除根。”
“你叫我主公,可这世上叫我主公的人全都死了!”鹤柄轩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承认,他就是暗蝎。
老者低下头,看着当年在紫竹林里断掉的左臂,浑浊的瞳孔里终于闪出一道冰冷寒意,“当年主公养十名死士,皆为北越人,而我便是其中之一,黎五。”
悬崖上寒风凛凛,积雪被风吹起,刮到每个人脸上,入骨的凉。
在周甫升说到自己的名字时,鹤柄轩身形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眼前老者,“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或许对老者说出的话有些震惊,苏玄璟下意识看向老者,却未开口,倒是雪姬激动不已,“你是暗蝎的人?”..
老者朝雪姬点点头,“我是。”
“你!”
雪姬眼中发狠,露出杀意,“你是当年杀我姐姐的那帮人?”
“不是。”老者视线回落到鹤柄轩身上,“当年我们十人被北越帝选中之后,不远千里从北越来到大周皇城,隐姓埋名在东西两市,你们或许不会相信,我们十人彼此不识。”
听到这里,连苏玄璟都不得不佩服北越的细作体系,竟然如此缜密。
“可人终归是有感情的,几次执行任务中,我被同是十人中的一人救过两次。”
老者微微抬起头,瞧着被风卷起的雪花。
风刮在脸上,他丝毫都不觉得冷,“好巧不巧的,我竟在西市遇见这人了,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周围邻居叫他沈七。”
听到这里,鹤柄轩皱眉,“你们不该相识。”
老者赞同鹤柄轩的说话,“可能是老天爷觉得我独自呆在异国他乡太寂寞,便在我买肉的时候认出了他的刀功。”
“当然,我还没愚蠢到第一次看到他的刀功就跑去相认的地步,后来又有两次执行任务,他救了我,我也救了他,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啊,真难说。”
悬崖上沉寂无声,唯有老者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包括躲在巨石后面的温宛三人。
“那种感觉该叫什么?”老者绞尽脑汁,想到了四个字,“惺惺相惜。”
“我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老者说到这里,有些惭愧,“这些应该不是你们想听的。”
“那晚,他拎着一壶酒,扛着半扇猪肉找到我……”
老者浑浊的眼睛闪出一抹光彩,“我们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快要离开的时候他说,他说那是他家里仅剩的猪肉,若不扛过来给我就浪费了。
我听到他说,便知道他接了任务,且是很危险的任务,只怕有去无回。”
鹤柄轩跪在那里,慢慢闭上眼睛。
“我不甘心。”老者声音突然抬高,情绪微的激动,“我们虽然都是死士,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于是……”
“他告诉你了?”鹤柄轩猛然睁开眼睛,愠声道。
老者看向鹤柄轩,笑了,“他告诉我了,那是因为他以为他会死在紫竹林,他想我去给他收尸,他甚至有想过自己的尸体会被斩的面目全非,便叫我看一个挂件,那挂件是随着你的指令一并出现,那是陇西狄翼所养暗部头首的挂件。”
鹤柄轩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