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御有些被打击到的样子,神情萎靡下来。
“先帝骗我。”
一经忽然很想知道,“先帝如何与军师提起我二人的?”
毕竟他跟温御追随先帝的时间,比战幕早。
战幕终于嚼完了那根茼蒿,继续夹下一根,“我与先帝通信一年,先帝从未在信中提及你二人。”
一经,“……不太可能吧?”
他们好歹是先帝身边最最最红的人啊!
“但是先帝在我面前提起你了,聪明绝顶的话简直不要太多……”温御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经补充,“先帝每每收到军师的信,都会雀跃很久。”
对此,战幕并没有多骄傲,只是茼蒿才吃了一半便停下来,嘴角微微勾起,苍老容颜在这一刻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一瞬间仿佛回到少年时,得意又张扬。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温御跟一经互视一眼,心好疼。
“还有没有肉了?”一经问道。
温御也在举着筷子等。
战幕又拿出两盘肉倒进去,“温御,加些柴。”
突如其来的直呼其名,令三人皆是一愣。
风起,桂花花瓣随风轻扬,绝美。
“好咧!”温御被叫的满心欢喜,随即看到自己旁边有早就劈好的劈柴,于是朝铜锅
“不知先帝与军师在信里都聊什么?”一经好奇问道。
战幕倒完肉,又开始夹茼蒿,“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到天文地理,到阴阳八卦,再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兵法,还有……”.
“军师别说了。”一向淡泊的一经有些不自然了。
先帝都没有与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温御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帝心里还是我最重要。”
战幕跟一经闻声看过去。
“先帝知道我最烦那些,才不来烦我。”温御一本正经道。
一经默默吃肉。
战幕默默吃草……茼蒿。
“平阳关一役之后到如今已有四十几年了。”战幕言归正传,“我自认除了先帝,你二人在我心里的位置无人可替。”
温御听到这里,手里的筷子紧了紧。
这明显不是太好的征兆。
一经不喜形于色,可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这顿火锅的真正意义。
“四十几年风雨,我与你二人走过多少个修罗场,生生死死了几十回,救你们与被你们救已经数不太清了。”战幕咽下嘴里那根茼蒿,继续夹菜。
只是眼睛没有专注于铜锅,那根茼蒿怎么都夹不上来。
温御眼尖,撅起腚替他夹了一根,“好像我救你的次数比较多。”
“你这么认为的?”战幕闻声倒也不想这么糊弄过去。
一经开口,“军师救温侯九十九次,温侯救军师,一次。”
温御老脸略红,坐回到木扎上时瞪了眼一经,“谁说的……”
“先帝。”一经言道。
温御破天荒将刚用筷子夹起来的肉搥到一经盘子里。
吃你的罢!
战幕看了眼盘子里那根茼蒿,“前尘旧事,回忆起来总是美好,可曲终人散,先帝离开之后大师去了护国寺,温侯久居皇城可我与你也未曾真正意义的见过面,偶有碰到,温侯总能意会我心中之意,让轿夫改道。”
温御默认。
“当年先帝驾崩之前半个月,将我诓去蜀中办事。”战幕强忍,声音仍能听出哽咽,“我在蜀中得翁怀松密信,知先帝病入膏肓,日夜兼程仍然没有来得及见先帝最后一面……”
“军师莫要难过。”一经劝慰。
三人之中,唯战幕被先帝有意派到别处,“先帝定不想军师看到他病入膏肓的样子。”
温御也是这样的想法,“我在先帝榻前哭成狗的时候,先帝还嘱咐我莫要将他当时的样子说给你听……”
“所以,先帝驾崩第二日,你们便将他烧了?”战幕语气骤然变得沉重。
温御有些咽不下嘴里的肉,“那是先帝的意思,是怕你看到他死时的样子会长长久久的记下来,此生都不得解脱。”
战幕当然知道这是先帝的意思,“你们为何不留上一留,只差一晚!”
这也是战幕心里不可言说的心结。
一经搁下手里瓷盘,双手合十,“先帝交于军师之事,军师可有怠慢时?”
“可你们明明知道,我想见。”战幕白发苍苍,眼眶微红。
这是他第一次表达出对温御跟一经的不满,“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不见先帝最后一面,我余生都会遗憾。”
“可若见最后一面,军师余生都会在悲伤中度过。”一经终于不再吃肉,也可能是吃饱了,“遵从先帝遗旨是其一,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