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知道不该跟卫开元吵,可她控制不住。
就像眼泪。
她分明抬着头,瞪大眼睛,可泪珠跟豆子似的往下滚。
从西市靖坊第一次遇到宋相言,往事一幕一幕闪现,她恍然这一路走过来身边总有那个少年的身影。
宋相言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甚至超过萧臣。
越想,就越难过,越恐惧,越怕当她拼命找到宋相言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呜呜呜……
呜咽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卫开元慢慢勒紧缰绳,马车调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开元停下马车,“到了。”
车厢里的哭声渐渐停止,温宛从里面钻出来,看到的却是大理寺。
“不是回问尘赌庄吗?”温宛忍不住抽泣一下。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今晚怕是不能睡了,不如直接来取宋相言的东西,现在就开始找,有些事做了就有希望,现在做,现在就有希望。”卫开元不怎么会安慰人。
温宛抹泪,“你不是该回去睡觉了么。”
卫开元打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温宛,他们神偷一行素来有个规矩。
不管偷什么,寅时三刻未得手都须停下回去睡觉,否则不吉利。
彼时温宛不信,卫开元当即拿出‘神偷守则’,上面当真有那么一条。
“有没有很感动?”卫开元咧开嘴。
温宛走下马车,“那我懂了。”
直至温宛走进大理寺卫开元才反应过来,懊恼的直拍大腿。
温宛那个杀千刀的以后都不能叫他寅时回去睡觉了……
夜已经很深了。
司南卿拿着萧冥河给他的住址,走入靠近天牢的一处民宅。
这地方是大周皇城最边缘地带,住在这里的平民百姓也都穷困,茅草屋一间挨着一间。
司南卿脚步停在最里面一间茅草屋前,院外只有一个形同虚设的木门。..
他推开木门,屋子里灯火如豆。
“我可以进来吗?”司南卿停在屋门外,小心翼翼道。
“请进。”
浑厚低沉的声音传出来,司南卿闻言而入,经过外地走进里屋,见一老者。
老者白须,银发,面目慈祥。
司南卿止步到桌前,拱手,“拜见谢老。”
“司南先生坐。”
很显然,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身份。
司南卿恭敬坐下来,沉默片刻自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毕恭毕敬搁到桌面,推到谢平面前,“烦请谢老费心。”
“老夫先同你讲讲长生丸。”
谢平缓慢坐直身体,双目直视司南卿,“所谓长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页纸是如何来的司南先生知道吗?”
司南卿欲哭无泪,原本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谢平也根本不需要他回答,继续开口,“现在研制的长生丸只是多了些可以令人在样貌上看起来年轻的药材,看着神奇罢了。”
司南卿点头,他明白谢平与他说这些用意。
确切说,这是萧冥河的意思,目的在于让他成为知情者。
谢平拿起桌上折叠平整的纸包,缓慢打开,只是目测便知其物,“倘若长生药方里加入这一味药,司南先生知道会发生什么?”
司南卿本想摇头,但又觉得摇头太假,“大概知道几分。”
“加入此物,长生丸会令人短暂精神百倍,实则却是在掏空的人身体,倘若过量,会危及性命。”
见谢平不再说话,司南卿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表态,“我正是这个意思,辛苦谢老。”
“司南先生放心,你要求的事,老夫自会办的妥妥当当。”
司南卿真的会谢!
他都想问问谢平,这难道不是你跟萧冥河挖好了坑等着我去跳么!
跳下去是死,不跳死的更快。
送药不过是走个过场,司南卿无比坚定的相信,这件事就算没有他,萧冥河也一定会这么干。
离开茅草屋,司南卿再次感慨萧冥河到底是什么境遇下产生的怪物,年纪轻轻,心思却缜密狠毒的像是经世的老者。
比战幕都狠!
而此时,被司南卿夸赞的萧冥河正在永安宫里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紧紧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眼睛里闪出惊喜。
“媚舞姑娘?”
没错,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正是手里沾着北越赫连泽跟赫连昭两个皇子鲜血的媚舞。
“媚舞拜见公子。”
师媗轻咳一声,媚舞立时反应过来,“寂月小筑,寂舞,拜见六皇子。”
寂月小筑的公子没有名字,寂舞是萧冥河给媚舞起的,不然又该叫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