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守义丝毫不掩饰自己残暴冷酷的一面。
“不该知道的秘密,知道便是劫难。”
翁怀松咽下滚动在心中滂湃的怒火,“医治根骨没那么容易,你须等。”
“我知。”
尊守义将手腕搭过去,“翁老不妨诊一诊,我的根骨在哪里。”
见翁怀松不为所动,尊守义笑了,“翁老既来之则安之,若一直赌气我如何能将自己放心的交给你?”
翁怀松沉默片刻,将身前杵罐搁到旁边,抬手叩出尊守义腕间脉搏。
罗生没有跟来,他很好奇看向尊守义,“你就不怕我杀你?”
“且不说你在外面有在乎的人,若真想以生死论输赢,老夫也未必能活到现在。”尊守义看向翁怀松,“翁老知道秘密了?”
翁怀松没有回答。
“如果不是知道秘密,也不会冒险重新出山暴露身份。”见翁怀松抬手,尊守义抽回手腕,扯了扯衣袖。
“为什么要背叛先帝?”人都有好奇之心,翁怀松实在不理解尊守义作为鹰卫之首,先帝必然极其信任的人,为何会选了这条大逆的路。
尊守义瞧向对面五具‘活死人’,“该知道的时候,我不会吝啬答案。”
“你的根骨在右臂肘窝,长短大小与拇指无异。”
翁怀松难得有了表达欲,“你右臂筋脉与常人有很大区别,即便是武功高强者也未必须能拓成那般程度,容我猜一猜你的根骨是做什么用的。”
尊守义饶有兴致看向翁怀松。
根骨是一个武修最隐秘的东西,位置跟用途关乎生死。
“常人内力皆聚在丹田跟膻中两个穴道内,但也不是全都如此,你的那截根骨便可贮存内力,所以在根骨未损之前,内力惊人。”
尊守义没有反驳这个猜测,“翁老猜的不错。”
“你根骨周围筋脉较左臂强壮太多,但有两处是断掉的。”翁怀松虽只握了片刻,却是倾尽毕生所学,“那两处不该断掉……方便叫我看一眼你的右臂?”
尊守义犹豫时倒是翁怀松笑了,“你把我关在这里,目的不就是如此么!”
说的也是。
尊守义抬右臂,掀起衣袖时,一道深褐色血线赫然呈现。
翁怀松仔细端详,许久后并未言语。
“翁老怎么不说话了?”
“看不透。”翁怀松重新拿过杵罐,“那五人即便接上根骨,亦不会醒过来。”
“我知道。”
翁怀松不禁抬头,“所以你根本没想过让他们醒过来?”
“你既知我背叛先帝,便该猜到一些事。”因为知道翁怀松永远都不会出去,尊守义倒也无须在他面前装慈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翁怀松一阵心痛,“你也真是……下得了手!”
“只要翁老可以成功将他们身上的根骨接上,我便不动李显跟李舆,包括你的命,我也没想拿。”
翁怀松过往听之,“你不用出去筹谋你的大计么?”
“总要歇一歇。”尊守义坐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
翁怀松不再开口,细细捣杵。
密室寂静无声,唯有杵头撞击瓷器的当当声,时时回响……
天牢里,沈宁静坐在桌边翻阅书籍,桌边摆着一个精致的瓷瓶,瓶盖覆纱,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飘逸出来,满室芳香。
牢房外的甬道上忽有脚步声急促响起,沈宁搁下手中书卷,转眸一刻看到那抹熟悉身影,唇角不自觉上扬,“你来了。”
牢门没有上锁,苗四郎提着食盒走进来,“昨晚睡的如何?来时路上看到街边新出笼屉的蟹粉小笼包,去买了两屉耽误了时辰……”
“没关系。”
苗四郎还没说完话,便见沈宁绢帕落到自己额间,一股淡淡的兰花清香参杂着独属于沈宁身上的味道随之扑面。
他一时悸动,话便噎在喉咙里,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沈宁为他擦净额间细密汗珠,“我在这里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晚些便晚些。”
“你饿了吧……”沈宁转身时苗四郎方将手里食盒搁到桌边,一样一样拿出来。
碗筷摆好,他趁沈宁用膳时换了瓶子里的兰花虫。
说是兰花虫,但与绿萼相似,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流逝。
就在苗四郎换好兰花虫坐下瞬间,一个小笼包被沈宁送到他嘴边,“好吃,你也尝尝!”..
突如其来的温情,苗四郎略显诧异看向沈宁,那张淡雅出尘脸上正挂着他从未见过的微笑,暖暖的,直入人心。
他与沈宁相识十数载,相熟也有半载,过往在她脸上看到的微笑仅限于朋友之间的礼数,此刻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散出来的光,充满柔情。
苗四郎不自觉张开嘴,嚼下去时汤汁溅到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