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原没注意到那幅画卷,然而瞥到一瞬些许震惊。
那幅画卷里面的风景,正是隐道山巅的日出。
云海披着金光,翻滚如浪,起伏跌宕。
看着洛沁站在画卷前久久不动,萧臣大抵猜到洛沁或许认得这间斋室的主人。
此时,画卷前的洛沁陷入极深的回忆,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记忆果然回到十五年前。
她与念无崖初相见的那一日。
她自入师门一直没有离开过隐道山,时不时跑去山巅看日出也是常有事。
唯独那一日,她才跑到山巅,便见一少年坐在那块她时常呆坐的岩石上,身边竖着一块画板,旁边堆着好些种她认不全的画笔跟染料。
她一时来了兴致,便悄悄躲在树后观察。
朝阳渐起,她亲眼看到少年双手握笔,下笔如神,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便将眼前浩瀚缥缈的云海绘制到画卷上,栩栩如生。
阳光洒落,仿佛在少年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一刻,风静人如画。
风起,人欲仙。
少年的样子便这般镌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成执念,亦成魔障。
洛沁收起回忆,迈步走向另一幅画卷。
萧臣的目光随之而去。
另一
幅画卷亦是隐道山。
朦胧远山笼罩着一层薄纱,影影绰绰,若即若离。
山中有一只小狐狸,红色的,狐身跳跃在杂草间若隐若现,颈间似乎戴着一条脖链,回望时小狐狸的神情似警觉,可画师很明显并没有突出那份警觉,而是把小狐狸画的异常可爱,眼睛好似在发光一般。
一股寒凛杀气陡然溢出,萧臣不免惊讶,下意识看向站在画卷前的洛沁。
果然。
那股杀气是从洛沁身上散溢出来的。
萧臣眼里,洛沁垂在两侧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两幅画皆是隐道山,何致于情绪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就在萧臣狐疑时,洛沁走去旁边画卷,他目光停留在那只火红色的小狐狸上面,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沁看遍画卷后走出无崖斋。
萧臣稍后起身,正想离开时忽然注意到左手画卷描绘的景致,是皇城护国寺所在的寒山日出!
彼时他见过寒山日出,与隐道山巅的日出截然不同,那是另一番景致。
所以,这间画斋的主人,去过皇城!
萧臣恍然……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局势越发紧张。
皇宫。
秋晴终于在御膳房旁边的凉亭里堵着彩碧。
见她招手,彩碧慌张四望,确定周围无人方才蹑手蹑脚凑到凉亭背面,“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眼线,你怎么能这样明目张胆过来找我?”
听到彩碧埋怨,秋晴不以为意,“你放心,这里偏僻的很,不会有人来。”
彩碧边张望边催促道,“有事?”
“自然是有事才来找你的。”秋晴不紧不慢道。
比起彩碧,秋晴倒是轻松的多。
“什么事?”
“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彩碧敷衍开口。
秋晴不由朝彩碧方向凑了凑,“彩碧,当初在天慈庵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们家娘娘的,只要救你一命,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真不知道。”彩碧实在忍不住吐苦水,“就因为天慈庵的事,皇后娘娘现在根本不信任我,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话可不能这样讲,皇后娘娘若不信任你,何致于把你留在凤仪殿当差?”
“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彩碧在皇后那边受尽委屈,如今被秋晴怀疑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娘娘救了你一命。”
又来了!
“我记得,可我真的什么
都不知道!”彩碧朝左右望望,“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离开太久皇后娘娘会怀疑。”
秋晴还想再说几句,奈何彩碧已经猫着身子离开凉亭。
亭子里,秋晴呼出一口气。
她找彩碧没什么事。
娘娘说了,她这一找,有事的,是彩碧……
午后,东市怀德坊的长街上热闹非凡。
一辆马车穿梭在人群中间,缓慢停在巷口。
车厢内,温若萱换了身装束从马车里走出来,淡蓝色的长衣,披着一件同款颜色的斗篷。
她穿街走到对面绣庄,浅浅迈步而入。
桃花看到有客,自然热情招待,“夫人想选什么,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温若萱停在柜台前,看着桃花把几条绣样精美的帕子摆过来,并未伸手。
“听说你们这里有位技艺精湛的绣娘,拿手京绣?”
温若萱一语,桃花顿时停下手里动作,认真打量来人,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夫人有所不知,与我们合作的绣娘各个手艺精湛,绝对不会叫您失望。”
温若萱何等眼力,她看出对面女子眼睛里一瞬间的震惊,“没什么,我这里有绢百子观音图的帕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