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太热辣辣,朱瑷瑷注意到了,转过来问:“看我干什么?”
许澄宁摇摇头老实地收回目光:“没。”
一顿饭吃完,义卖也定下了章程,许澄宁、韩清悦、高婵三人负责召集达官贵人,李茹、朱瑷瑷两人则负责召集富商豪绅,利秋秋是个闲不住的,回到军营把事情跟伍青等上峰一说,娘子军也捐了好一些物件送过来。
几场花会开下来,许澄宁等人募集了十几车的珍宝器物来,谢家、韩家、王家还有宫里的萧皇后听说了她们在做的事,也豪气地捐了很多。
谢允伯道:“要捐什么找爹爹要,不要捐花钗啊,你才戴了几天啊,咱家没有穷到要自家姑娘捐钗环的地步。”
许澄宁就只好拿了库房一件颇艳丽的红珊瑚,再从燕竹生那里顺了一幅带了署名的墨宝。
燕竹生道:“卖不到三万两,我就没你这个学生。”
许澄宁笑嘻嘻道:“您要是再喊大一些,我还真以为您不要我了呢。”
她又去了一趟御史台,仗着三品大员的身份,除了郭匡怀太穷她不敢要,其他老熟人都被她搜刮了一圈。
陶问清也没有多少余钱,许澄宁便哄他也写幅字画。
陶问清不大愿意,许澄宁就说:“我燕先生也给了画,陶大人不想看看你们谁卖得贵些吗?”
陶问清和燕竹生昨儿刚在朝会上吵了一架,陶问清没吵赢,到现在心里还有个疙瘩。
于是他半推半就地,用刚直无比、不受蛊惑的表情,把自己压箱底满意的画作交给了许澄宁。
许澄宁喜滋滋地抱着东西离开,前脚刚走出御史台,后脚又燕竹生又传了口信来:看来为师在你心里还不够值钱,卖不到五万两,你就别认我了。
许澄宁噘起了嘴。怎么年纪越大心眼越小呢!
京官不乏对她们这些女子不满的,觉得她们不安分,因此不让自己家人参与,几家联合起来商量好绝对不出一分一毫。
许澄宁很干脆,先让人放出了消息,透露出义卖要卖哪些珍稀的东西,那些打定主意冷眼旁观的人一听,坚定不移的心开始突突地跳。
许澄宁又进宫去请求萧皇后办一场宴,让萧皇后请了所有捐物的官眷到场,笑容可掬地把她们夸赞个不停,还每人赐一条宫帕。
宫帕是西域的七彩琉璃缎做的,弥足珍贵,夺目异常,塞在臂钏中美轮美奂。但更重要的是这是皇后恩赐的,戴出去便是体面与尊荣。
以后谁没有宫帕,谁就要被人讥笑了。
没有宫帕的小姐夫人们急了,回去告诉了自家老爷,哭诉着说以后再没脸与各家夫人小姐来往了。
朝臣们听完,为难地叹气。
太子支持,皇后支持,原来不是未来太子妃在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他们无奈,只能主动参与了义卖,说什么也得捐些东西出去。
经过几场义卖,钱箱里的银两越来越多,燕竹生的画卖了七万两,自己的先生自己宠,许澄宁等陶问清的画叫到了六万九千两的时候立刻叫停,把画卖了出去。
她自己也画了画,一幅巨大的四季山河图,山河壮阔,将春夏秋冬四景都包含在了里头,恢宏大气。
一万两刚落下,便有人高声喊“五万两!”
声音有点熟悉,许澄宁转头看去,看到季连城站在人群之中。
他也看到她,愣了好一会儿,便走过来,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许澄宁道:“武定侯,虽然咱们爵位相当,但是我官居正三品,高你一点,你这么看我,我可是可以治你罪的哦。”
季连城仰头哈哈大笑:“许澄宁,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口齿这东西,只会越练越利索。”许澄宁话锋一转,“对了,你怎么来京城了?”
“迁任了呀,”季连城道,“朝廷要在江右置军镇,我要去那上任了,来进京复命拿委任状。”
“回老家不错呀,那你怎么突然来这?”
季连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不是听说新上任的谢大人在京城翻云覆雨嘛,老熟人,捧个场总是可以的。”
许澄宁道:“那也别叫价那么高,你哪来五万两?”她记得很清楚,之前季连城修补个城墙都没钱。
“小瞧我?”
“逞嘴硬?”
季连城仍是带着笑:“我看上了你的画难道不行?知道我穷,你就便宜卖给我呗。”
“行了,相识一场,回头送你一幅就是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季连城便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场上,笑容慢慢淡下来。
“你什么时候出嫁?”
许澄宁露出笑,坦然道:“八月初。”
“唉。”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