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的东南边重峦叠嶂,其间沟壑纵横,天然地障的阻隔,让西陵与赤葭两国几乎没有任何望来,加上土地的贫瘠,东南角一直是西陵最荒芜的地方。
“西陵与赤葭之前有天堑与高山阻隔,两国这么多年既没有友交,也打不了仗,因此西陵对赤葭很放心,在东南处只置两座兵镇,且兵力薄弱。他们把大量军备军力都耗在了与西戎交界的北边,和与大魏交界的东北边,况且现在正值战时,他们把主要兵力都输送到了东北前线,内部空虚,我们只要够快够准,不怕不能取之。”
秦弗在沙盘上指点江山,有理有据地分析,余泊晖、张乘、陆钦锋和罗舜等人不由点点头。
“而且,”余泊晖指着王都的位置,“西陵王都处于西南,离我们这里很近,取了巧计,我们完全有机会在东北的援兵折返回来前攻占王都,简直天助我也。”
张乘听他们这么说,又问:“占领了王都,等援军赶过来了,不也还是要打吗?”
余泊晖道:“自然要打,但擒贼先擒王,只要王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可以占主导,那个时候,用的就是政治手腕了。”
他转过头问秦弗:“殿下,你想先打哪座城?”
秦弗看向其他人,大家就明白了,是要他们各抒己见的意思。
陆钦锋指着“陨镇”道:“我觉得,先打陨镇,这座关隘靠南,离王都更近,走这条路线,援兵也会来得晚些。”
罗舜则持反对意见:“这里易守难攻,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不如打北一点的‘封镇’。”
张乘看来看去,也说:“看起来,封镇是好打一点,就是后面的路,不知道怎么样。”
“殿下,你什么想法?”
秦弗看着沙盘,缓缓道:“现在的西陵就像一个正在打架的人,如果我们出其不意,直击他的痛处,他会立刻结束战斗,来给伤口包扎上药。与其这样,不如温水煮青蛙,让他在不痛不痒中腐及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张乘道:“可是殿下,不是说要快吗?”
“过犹不及。”秦弗道,把手指点在一处,“我们先攻陨镇。”
“张乘,陨镇就交给你,背后的山地也是你的,拿出你的老本行,以流匪的形式时不时骚扰陨镇,时大时小,最好能让陨镇惊动封镇。数次之后,我们再看时机,攻占陨镇,此为第一步。过了陨镇,我们再攻这里的一座小城,安城,此为第二步。”
大家看秦弗手指点在沙盘上一处,上面连地名都没有,可见安城是个小城。余泊晖问道:“殿下,为什么专门要攻安城?”
秦弗脸上泛过冷笑:“这便是温水煮青蛙第一步,安城小,过去曾是安置奴隶的地方,西陵人不会放在眼里。但这里却是西陵鹿胶的主要产地。鹿胶是弓的重要材料,没了鹿胶,西陵的弓的耐用程度便会大大减弱。将士们用的成弓,只会看到弓,看不到鹿胶,这种重要但却容易被人忽略的东西,一旦被我们把准了,便能有效遏制住敌方军队的力量。”
虽然说,把大魏境内和赤葭境内的流民兵都召集起来,能有近两万众,但要拿下一国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秦弗才想用最省力有效的方法。
余泊晖很是惊异:“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它生产鹿胶,你以往来西陵不是直抵王都吗?怎会把这些穷乡僻壤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弗露出一丝笑:“我有目不能及之处,有贤才能为我及之;我有力不能及之处,有智者能为我及之。我并非无所不能,走到今天,都是诸位大显身手、集思广益的结果。”
这话一说出来,不说别人,连张乘都油然而生几分雀跃与自豪,道:“陨镇就交给我,骚扰军方、布设陷阱这种事,我是最拿手的。”
秦弗颔首:“孤等你的好消息。”
入夜,陨镇的守兵歪着头呼呼大睡,女墙上风动来去,把浓郁的酒香带遍整座城。gōΠb.ōγg
当兵的都知道,陨镇跟封镇的差事是最省心的,因为这里基本没有战乱,所以就算轮到自己值守了睡大觉也能应付过去。不过正因为这样,这里的饷银比别的地方低得多,而且因为荒芜,吃喝很不得人意,所以更加剧了士兵们的惫懒之心。
叭!
一块石头砸到瞌睡的守兵头上,他嗷一声大叫,然后便听见欢呼吆喝的吵闹声,转头向女墙外看去,果见一群土匪在城外打马乱跑,有几人举着几把大锤哐哐地撞着城门。
“谁啊!”
慵懒含糊又不耐烦的声音一道道响起,有人道:“那帮贼又来了?”
守兵见城墙上的火熄灭了,便重新点燃,借着火光去看,看到土匪马背上又是满载而归,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昨晚割了我们的稻,今晚又干什么!他们偷了什么!”
守兵纷纷探头往外看,有人惊呼:“马!马被偷了!”
“什么!死贼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