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命令,钟白仞就拿出一包银针。
“针灸的穴位在后背、小腿还有脚心上,帮她换一套干净的丝质中衣,再翻个身,记得头侧放在瓷枕上,不要闷到。”
“换好后都出去,房门打开,但你们都别在门口堵着,离远远的,我施针要安安静静,不能有一点声音,呼吸都不行。”
依钟白仞的意思,所有人都退出来,韩清悦拿了一套中衣过来给许澄宁换上,然后再换钟白仞进去。
大家忧心忡忡,但也只能干等。
他们都还不知道具体的内情,韩清悦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赫烈王墓?”
北琬年代已远,又是外族,赫烈王宝藏之事在大魏的口口相传中早就断了,只剩下前朝史书有寥寥几笔记载,便是读书人,能涉猎足够广博的也是少数,是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赫烈王墓之事。
秦弗倒是知道这个,也难怪许澄宁会中阴鬼草之毒,陵墓放阴鬼草,是北琬王族早就失传的古早葬俗之一,一来防止盗墓者窃宝,二来北琬笃信续命之说,认为殉葬者越多,转世气运会越好,阴鬼草便是他们给源源不断增加人殉的勾魂阴鬼。
莫汗西的军队有万数,除了东边几股正在混战的势力,地方兵力绝无拒敌的能力,为了减少城池沦陷百姓伤亡,许澄宁才不得不借宝藏让莫汗西一行命止于此。
谢允伯痛恨:“西戎……他们敢害我爱女至此,我定要将西戎夷为平地!”
谢容钰同样冷着脸:“回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大霆关旗帜变了,抗击西戎的人换了?”
谢允伯才想起自己跟庞毅还有账没算。
韩清悦道:“原本是副帅庞毅率兵,他骗我们说表叔和表哥战死了,幸好宁儿看出来他撒谎了;后来,东境大乱,宁王欲让庞毅将十万大军带回去,宁儿便与铁马关守将季连城合谋,杀死了庞毅,把十万兵马抢到手,留在边关继续抗敌。现在那十万兵马的主帅,是守将季连城。”
大家听完都有些沉默。
他们不在的时候,她做了太多事了。
亲王昏聩,人人自顾不暇,竟沦落到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子素手拨动乾坤,为大魏争一个喘息之机。
秦弗攥紧了掌心。
食其禄,躬其事,他牵挂的、心爱的人还躺在病榻上人事不知,该有所作为的却还在作壁上观、见风使舵,这绝不可原谅,他也绝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她,辜负她。
谢允伯注意到韩清悦的憔悴和眼下的青黑,便软声道:“好孩子,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
韩清悦摇头:“不,我不放心,我等宁儿好转,再……”
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晃了几下就往旁倒,谢容钰及时伸手把她扶住。
她担惊受怕苦苦支撑这么久,早就把精力透支干净了。
谢允伯叹气:“苦了这孩子了,平远,送你表妹去休息吧,再去厨下喊人做饭。”
“是。”
谢容钰一把将晕厥的韩清悦抱起,转身出了门。
秦弗抬眼,跟谢允伯眼神交汇上,然后又同时索然无味地收回眼神。许澄宁境况凶险,这时候他们没有心情吵架,便都起身,要去房门口继续等。
谁知刚出门,迎面撞上一人,灰蓝布衫,身形瘦高,举止斯文,秦弗不期与他对上眼睛,愕然脱口:
“伯父!”
废太子惊了一下,看到他们,也十分惊愕。
“你是……弗哥儿?还有,谢允伯?”
十多年已过,少年青壮,长者沧桑,每个人都已经换了新的样貌气质,但秦弗还是一眼认出了废太子。
当年身为国母的章皇后贤德优良,朝内朝外无人不服,连气焰嚣张的郑贵妃对她都敬让三分。章皇后之子东宫太子秦恪还有太子妃周氏,都延续了章皇后的仁德之心。
章皇后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辈,太子、太子妃,包括他那位早逝的堂兄,都对幼年的秦弗很好。
作为天家人,废太子在兄弟与政敌眼中或许有些傻,不堪大任,但在幼年被这位慈爱长辈宽厚相待的秦弗心中,他永远感念当年的情分。
秦弗后退两步,行了个晚辈礼。
“伯父。”gòйЪ.ōΓg
谢允伯愣怔过后,也作揖。
“太子殿下!”
“别!”
废太子连忙侧身,苦笑道:“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别再这么叫我了。”
“伯父为何会在这?”
其实许澄宁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写了废太子之事,只是信使千里迢迢从赤葭到西陵,而秦弗已经离开西陵了,是以还没收到,也不知道此事。
废太子解释了一下,沧桑的脸上略略含笑:“我本以为这辈子注定孤苦到死,没想到还能遇到莹莹给我生的孩子,这多亏了许姑娘,允伯,听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