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棠见云卿公然反驳她心下不快,先前在武定侯府她瞧出这陆云卿颇有心计,今日她又当着二殿下的面与自己唱反调,看来是有打算像上次一样踩着她来凸显自己。
不过柳浅棠并不着急,因为她的想法是得到祖父认可的,且祖父还完善了她的想法,方才二殿下也是听到眼前一亮,显然有被她的聪明才智所惊艳。
而陆云卿一直生在乡下,就算她运气好遇到了好师父教她读书习字,但眼界这种东西是旁人交不了的。
你的眼界有多高,取决于你站得有多高。
柳浅棠展颜而笑,并没有因被人反驳而面露恼意,全然一派大家闺秀之风。
“陆小姐不赞同我的想法,那想来是觉得节流更有利于充盈国库了?”
苏景谦闻言有些失望,节流只能起到节省的作用,但并不能真正的改变民生。
且如今宫中已经缩减了各宫份例崇尚节俭,宫里已经省无可省,至于官员的俸禄和军队的开支那是绝对不能减少,否则即便在短期内可以丰盈国库,但长此以往势必会留下祸根。
云卿淡淡一笑,徐徐开口道:“节流自不可少。”
柳浅棠不屑勾唇,果然如她所料,乡下村姑能有什么见识!
云卿不徐不疾,一字一顿道:“节流有益但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真正想丰盈国库改变民生重中之重还是要多创收入。
提高赋税绝对是最快的做法,但殿下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旦加重了商人的赋税,有些小体商户怕是便再难维持,如此一来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苏景谦蹙眉,若有所思。
“不知二殿下可曾发现一个规律,纵观历朝历代国力最昌盛之时便是商贾最活跃之时。
反是一旦开始重农抑商,这个朝代便会渐渐走向没落。”
见苏景谦认真思忖,柳浅棠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反驳道:“陆小姐此言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吧。
诚然,商贾对与一个国家来说不可或缺,但商善钻营使得民间大部分财力皆落入他们手中。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提高商贾的赋税无可厚非。”
云卿闻言只笑了笑,并未急着反驳,而是问道:“柳小姐知不知道经营一家店铺需要多少人手。”
柳浅棠虽是才女却也不是一心读书不理世事,柳阁老自小便对她悉心栽培,是以这种事她并不陌生。
“以我柳家的一间首饰铺来说,需要一名掌柜两三个活计,另加两三个护院即可。”柳浅棠对答如流。
云卿摇摇头,浅笑嫣然,“不止这些。”..
柳浅棠轻笑出声,“陆小姐应该没打理过铺子,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我家的铺子的确只需要这些人手。”
柳浅棠说得客气,言外之意却是在笑云卿没见过世面只知夸夸而谈。
苏慕嫣有些气不过,论会做生意谁能比得上云卿!
她正想为云卿抱不平,却被云卿开口打断,云卿淡声回道:“店铺里或许的确只需要这些人手,但柳小姐可曾想过一间首饰从开采矿石到放在店里售卖中间又经过了多少人手?
开矿、冶炼、设计、制作,中间还需要车马流通,马车要有人打造、马匹需要有人饲养,一件首饰看着不起眼,实则却于无形中涉及了众多行业,给许多百姓提供了糊口的机会。
无论是首饰铺绸缎铺还是客栈酒楼都给百姓提供了许多生存的机会,而正因为如此会有更多的土地闲置出来租给那些不会手艺的人,如此一来才能做到每个人都有营生,所有人都能吃饱。”
苏景谦望着云卿,眼里溢满了惊喜与欣赏。
自古以来各个朝代都在重农抑商,这等想法是他未曾想过的。
柳浅棠怔了怔,没想到云卿竟会另辟蹊径,她攥了攥拳心中略有慌乱,仍旧开口反驳道:“话虽如此,可商人敛财的速度要远超过他们为百姓做出的价值。
若任由陈国钱财握在商贾手中,岂不乱了朝政!”
云卿没有反驳她,而是正色颔首道:“人有好坏,商贾自然也有良心和黑心之分。
但我们不能因一些无良商家便否认商贾的重要性,反之我觉得朝廷或许可以在各地选出口碑较好的商家合作,给更多的百姓提供机遇。
商业越繁盛百姓的机会便越多,百姓的手中有余钱才会促进消费,如此一来即便不提高赋税,赋税也会增加。
甚至二殿下可以考虑与周边各国加强贸易,如果能将我们陈国的商品卖到别国,那就等同于我们的国库创造了一条新的源流。”
柳浅棠的脸色渐渐苍白下来,她很想再与陆云卿辩上一辩,可她竟也被陆云卿说服了,至少现在她找不到可以回击陆云卿的漏洞。
陆云卿从始至终都慢条斯理,抽丝剥茧的将一条完整的脉络呈现出来。
她的对答如流是因为得了祖父的指点,可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