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闲静看着假杨方问道：“后面你没见着默儿母亲，那些事你怎么知道？”

假杨方恨恨说道：“知府的儿子我抓了，他全说了。”

归闲静相信，一个会医术的又是养蛇的，在他手里只能老实交代。

“我假冒杨方那时，我承认说的有些是假的，但有关默儿，我用我生命发誓，我不会说假。”

假杨方眼里是坚定，又透着冷意。

“你们汉人有汉人的规矩，我们山民有山民的规矩。就是敌人，可以面对面凭实力干一仗，但不能用阴谋诡计暗害无辜性命。

“我妹子没和汉人打过交道，她相信徐家，到头来没了性命。我们小龙寨养蛇那是因为山上蛇多，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害人。

“寨子里的人只想平安活下去，祖祖辈辈有规定，冤有头债有主，但用蛇害人性命喂蛇。”

归闲静知道默儿亲生父亲，徐知府的儿子估计不在人世。

“默儿如今是孤儿，我是他亲舅舅，山寨若无继承人，人心乱，恶人出，坏了规矩，首先是周围寨子里的山民受连累，所以我必须带他回山寨。

“年前我离开崖州，是接到消息，我亲叔父扣押了我父亲，又威胁巫师，想夺权。之后我给黑妞传消息，派人接应，带了默儿回山寨。”

归闲静知道他不是因为卫妹妹来崖州才躲开，后来没出现是他家那边出事。

她问道：“为何你不继承你们山寨？”

假杨方眼里出现落寞，“继承人是蛇神选的，我五岁离开父母，不能叫父母爹娘，跟着巫医学医术。后来有了妹妹，巫师说我必须离开山寨，这是预防我在山寨长大后和妹妹争抢头领位置，是代代相传的规矩。

“我不想当什么头领，我只想留在爹娘身边长大。我跟着巫医去了很多地方，当野郎中，我们在贵州住了很久，隔壁住个落魄秀才，巫医救了他性命，他教我读书认字。

“后来巫医要死了，我送他回山寨埋了他，见了我爹，娘已经去世，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之后我过个几年回山寨，把外面的事情给妹妹说。是我做错，我不应该给妹妹说那些。”

假杨方声音越来越低。

归闲静能够体会他的心情，那些规矩让他离开父母，像个孤儿。

所以他把对他亲近的妹妹当成心中的温暖，可是因为自己给妹妹说了外面的美好，才让妹妹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向往，才会轻易的相信外面来的人的话，才会没了性命。

“巫医没了之后我孤身一个人，边当野郎中边学习汉人的医术，过个几年回山寨一趟。我去过很多地方，一开始我只想等妹妹成亲生了孩子之后我回山寨用我所学帮我们寨子里的人治病，后面我知道了李时珍，我想做李时珍那样的人。李圣医弃文从医走到哪拜渔人、樵夫、农民、车夫、药工、捕蛇者为师，我一个捕蛇人应该做他那样的人。”

归闲静听到这立马肃然起敬，很多人从医是家传，极少部分是爱好，但大多数人为了赚钱生存，能把李时珍当偶像走遍天下的人才有悬壶济世为苍生的精神。

她说道：“黑妞和默儿一起不见了，我们猜到是你带走了，我来这一趟，是想确认默儿安全。”

假杨方眼里有了一丝丝湿润，“谢谢你。”

“我会给默儿说，让他跟你回去，回到亲人身边，那里是他的家。”

假杨方站起来，给她深深行礼，出去把杨默带进来。

归闲静牵着杨默走出去，走到一棵树下，说道：“默儿，给娘摘朵花戴上，杨默点点头。

她抱起他举着，杨默摘了一朵花插在她头上。

归闲静对着杨默笑，杨默也对着她笑，母子俩来到院子里的亭子下坐着。

“默儿，娘有个愿望，娘想让你跟着舅舅学医术，学好了之后给娘看病，还有外祖父、父亲和哥哥，还有小侄子。”

杨默直接说道：“那让舅舅跟着我们一起”

归闲静又忍不住想掉眼泪。

“外祖父来了，我要陪外祖父去海的那边寻一种草药，还需要一颗草药，要让杨默陪着舅舅去找。去海外要很远，等默儿六岁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娘来这看你。”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用这种哄骗的方法，等杨默六岁备不住记不住以前的事，他那会也懂事，知道他肩负的责任。

杨默眼泪出来，他问道：“外祖父病了吗？”

“没有，是别人病了，外祖父必须要救那个人。我是外祖父的孩子，我要陪着外祖父。”

杨默伸手把眼泪擦了，说道：“我是娘的孩子，我去给娘找药，我跟舅舅回去。”

归闲静再也忍不住一把抱着他，无声地痛哭。

在京城的时候，她只是把杨默当一个可怜的孩子养在身边，自从杨默跟着他们一路南下，才从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