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2 / 2)

许多多本来只想偷偷看一眼的,而今……

她扑扇扑扇着亮晶晶的眼,目光愣愣地越过朱敬宴往他身后看去。

那是一个捆在椅子上的叔叔,浑身是伤,衣服浸满鲜血,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他那双眼睛充了血,写满戾气,睨了许多多一眼,旋即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大理寺有女娃,寺卿老狗,该不会是你搞大了别人肚子……”

“住嘴!”

朱敬宴冷喝,手里烧红的烙铁,抬起压在了男子肩头。

“滋滋”声中,皮肉冒烟,地牢里又是惨烈的叫喊。

但这男子骨头硬,咬牙切齿咆哮着,“你杀了老子,这辈子也休想知晓官银藏匿于何处!”

官银么?

许多多大概知道,那种东西是朝廷拨出的款项,用于民生。

白日里的大殿外,她听了那么一嘴。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鲜血淋漓的叔叔,是个坏蛋,是窃贼,是穷凶极恶之辈!

许多多死盯着男子,一件红衣,却迎着她脑袋罩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衣裳上有淡淡的桂木香,头顶是朱敬宴嫌弃的冷语,“两个蠢货,孩子都看不好!”

他俯下身,试图将许多多抱起来。

许多多却紧攥小拳头,她讨厌坏人,讨厌所有的坏人,这个凶巴巴的叔叔,还有这个红衣大魔头!

條然,她掀开了袍子一角,躲过了朱敬宴的手,一阵风似的蹿到满身是血的男子面前。

朱敬宴又一次愕然,小孩子都怕血腥,这丫头是吓破胆了?

他目光追随着许多多小小的身影,赫然见她扯下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铜板,牵着细绳的一端,奶糯糯地对罪人江淮说道,“看着我这枚纹银。”

那是前朝的天元通宝,当朝早已废黜。

环形中空,青铜薄片,边角磨损得缺缺丫丫。

应是她贴身之物,红绳为结,挂着驱邪挡灾的。

“嘁,小东西,你断奶了吗?哈哈……”江淮嗤之以鼻,灼伤之痛犹在,虚汗涔涔,气息不匀。

许多多也不说话,抿紧小嘴,指缝间的细绳左右摇晃,铜板也跟着晃动起来。

朱敬宴不解,这丫头片子是在做什么?

但在他眼风投向江淮时,顿时心生震撼。

之前好比发狂斗兽般的江淮,此刻专注于奶娃手中的铜板,目光呆滞而空洞,灵魂仿佛被剥夺,成了一具躯壳。

小丫头,是有什么样的惊天能耐!

好像……

江淮被她小小的举动控制了!

这时许多多奶声奶气开了口,“官银,藏在哪里?”

朱敬宴震惊地看着江淮张嘴,他宛若提线木偶般,说出了饶是酷刑相加也不愿说的话——

“官银……就在……梨园……台下。”

梨园?

没有人会想到,会在那!

宁德州府背后,那大戏台,宁德州巡抚还请朱敬宴去喝过茶。

“吧嗒。”

许多多蓦然收紧铜板在手心,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吐出一口热气。

白气在她唇边散开,江淮一个激灵转醒来。

他茫然地看了眼许多多,将才发生了何事,怎么一片空白。

这倒无关紧要。

被大理寺抓获,他只要拒不交代,那些银两足够家人后世衣食无忧。

了无罪证,大理寺无法递上文书,无法断案,最后还不是得放了他。

江淮放声大笑,“怎么,寺卿狗,我偏不说,你是派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使美人计么?”

朱敬宴已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

森冷一笑,抽出了落兵台上一柄匕首。

“小丫头,背过身去。”

许多多自己也很纳闷,笨拙地将细绳再系上到脖子上。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戏法的?

奇怪……

她一头雾水地转过身,朱敬宴指腹摩挲着匕首的刀刃,薄唇勾起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地牢里气温骤降。

阴风险些吹灭了灯火。

江淮意识到,眼前这位玉面公子,是动了杀心。

大理寺卿朱敬宴,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可,他不是还没定罪么!

江淮心里直打鼓,仍是逞能嘲笑,“寺卿狗,有本事你弄死我,老子活不了,你也休想好……”

“刺啦——”

利刃划过,鲜血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