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经历这些事情之前,得知事情的真相,她或许还会怪朱敬宴无能。
可现在,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情,她知道这世事无常,半点不由人。
即便是朱敬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若不然,他也不会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险死还生了。
“我娘她……”许多多顿了一下,才仰起头,一脸认真地抚平朱敬宴皱起来的眉心,“我娘她也不会怪爹爹的,我们感激爹爹还来不及呢。”
现在想来,当初的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也就都说得通了。
朱敬宴只觉心里熨帖极了。
他想过许多多会怪他,想过许多多会难以接受,却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还能反过来安慰他。
他只觉得,没有白疼这丫头。
“爹爹,我娘之前,帮着皇后,做了很多错事吧?”许多多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娘之前是被皇后蛊惑了,后来她也做了很多好事来弥补当初的过错。”朱敬宴轻轻拍了下许多多的肩膀,“别多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可朱敬宴越是这么说,许多多就越是觉得难以接受。
能让朱敬宴避而不谈,娘亲一定做了很多坏事。
“后来,你娘帮着皇上赈灾,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北境寒玉关,还有人给你娘塑石像呢。”
许多多抿了抿唇,他看得出来,爹爹是在安慰她,对娘亲从前做的错事避而不谈。
但听朱敬宴说北境寒玉关,有人给娘亲塑像,她也还是来了兴致,“塑像?这么容易吗?”
“可不容易,那是百姓们自动自发的举动,可没人逼迫的。”朱敬宴笑着摇头,“你都不知道你娘做了什么,为了筹措银两,她恨不能连自己的澜依殿都卖了,这才筹齐了赈灾银两。”
“还在赈灾队伍起程之前,陪着皇上一起去送行时,训斥那些赈灾大臣,说那银子是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集齐的,这一路上,谁要是敢丢一个铜板,被她知道了,就算是拼着妃嫔不做了,也定要那人满门给她的铜板偿命。”
想到当初的场景,朱敬宴的唇角也不禁上扬。
那次赈灾,应该是历来最清真的一次了。
是真真没有人敢贪污一个铜板,生怕那正受盛宠的明妃娘娘,当真拿他们的满门开刀。
这是本朝有史以来此一次。
历来赈灾,都是油水极大的活计。
这一路,山高水长,皇帝远。
一块肥肉,你摸一把,我摸一把,油水都被那些滚烫的手给炸干了,等到了灾区,能分给百姓的,就只剩下一点点肉渣,能救活的人,可是有限。
满朝上下,甚至民间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却又无能为力。
不管是谁,都无力改变。
可这本来就有的情况,硬生生被楚明月给改变了。
许多多从前可没听说过娘亲还有这样英明神武的一面,这会儿听得心情激动,都要忘了屋里徐锦堂还在抢救呢。
“想不到我娘还是个巾帼英雄!”
“是啊。”朱敬宴感慨道:“你娘确实是个巾帼英雄,满朝文武,能与她的心胸格局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
说到这儿,朱敬宴又忍不住想,楚明月都如此优秀,那一手调教出楚明月的蓝钰儿呢,又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只可惜,她的心思,并不曾用在百姓身上。
天下百姓的生死困苦,都不能入蓝钰儿的眼,她只想要权利,只想掌握杀伐的权柄。
这一点,蓝钰儿就比楚明月差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朱敬宴又说了一些楚明月的事迹。
许多人知道,事情远没有朱敬宴说的那么简单。
可作为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关于娘亲的一丝一毫,她都迫切地想要知道,哪怕朱敬宴与她说的,偶尔也有些遮掩。
就在许多多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前边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
血腥味顷刻间间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
许多多猛地回神,从朱敬宴的怀里蹿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许多多陆十安身前,“陆神医,世子哥哥怎么样了?”
“不是致命伤,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不要碰水,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陆十安递给朱敬宴一个方子,“仔细盯着他一点,这服药提前备着,若是发热了,就给他喝下去,只要退热人就没事了。”
朱敬宴郑重地点头,还道了声:“多谢。”
陆十安抬手,用袖子掩唇,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歇一会儿。”
身后的张千忙上前扶着有些站不稳的陆十安,朝着朱敬宴示意一下,“我先送陆神医回去。”
经历了太多次生死一线,许多多已经知道,现在徐锦堂应该还在昏睡着,她便没有进去打扰,只站在门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