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心说的没错,陈赖子这种人,已经是大理寺的常客了,和广倾安他们,都算是熟人了。
小偷小摸,犯的事都不大,犯不上将人弄死。
若是大兴土木之年,还可以将人送去服劳役,可今年京中没有大兴土木,这些人若是往远了安排,就三个月的刑期,也犯不上专门送他再去接他一趟。
关在大牢里,他这种滚刀肉根本就不怕,好像没有什么能奈何他的办法,还得供他一天两顿饭。
亏得要死。
这也是今天苍小宛为何会在和许无心的切磋之中故意落了下风,将陈赖子送到许多多的手上,交由许多多惩治的原因。
既然在她手上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就让能惩罚他的人来代劳,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道,许无心那手段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看来,陈赖子的胳膊好像也没什么不妥,还能动弹能晃悠呢。
广倾安根本没听到苍小宛和陈赖子你来我往,在苍小宛让人将陈赖子关进大牢之后,广倾安就抓住苍小宛的肩膀,“你说陈赖子那样,是被谁惩治的?”
“许无心,看样子应该是个江湖侠女。”苍小宛狡黠一笑,“我们俩针对陈公子的处置,产生了一点分歧,很可惜,我没能打过她,让陈赖子短暂地落入许无心的手里,听她的意思,陈赖子以后都做不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许无心!
再一次从苍小宛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广倾安的神色又凝重了些许。
这怎么能说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你见过许无心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苍小宛皱了下眉,不理解广倾安为什么会问到许无心身上,“你知道她?”
“传闻是忧乐谷的少谷主,半年前才出山,和恭瑞亲王府的小王爷有些交情。”
顿了顿,广倾安并没有说出他们和池渊之前的猜测,若是说出来了,没准会让苍小宛下意识往那个方向上靠拢,就没有办法得出最准确的结果了。
苍小宛小心翼翼地看了广倾安一眼,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感受。
她觉得那个许无心的行事作风和许多多有点相似。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提及的。
许多多的离开,是刻在大理寺每个人心头上无法愈合的伤。
这伤口上,覆盖了一层皮,从外表看上去与寻常无异。
可每个人都知道,那片区域是无法触碰的,一旦稍微触碰到一丝一毫,就是伤筋动骨,头破血流。
甚至许多多这个名字,在大理寺都成了禁忌。
早些年,苍小宛小时候,经常念叨许多多,还觉得广倾安他们从来不提及许多多,是薄情寡义,不在意许多多。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长大了,经历了更多的人和事,才知道原来不能提及的,才是最痛苦的。
大理寺的每个人,包括池渊在内,都不相信许多多已经死了。
可没有一个人干撕开这层窗户纸。
他们都在暗地里搜寻,可找了足足七年,还是没能找到人。
苍小宛这些年,暗地里也一直在寻找许多多,只是嘴上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近一年来,她已经将思念放在心底,没有再大张旗鼓地提起许多多了。
苍小宛是在广倾安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甚至连武功都是他亲自教的。
当初苍小宛说,她要努力练功,等找到多多,她就能保护多多不受伤害了。
结果练着练着,她的功夫在同辈之中,已经是佼佼者的存在了,多多却还没找到呢。
“不必忌讳,但说无妨。”苍小宛那表情,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有所忌惮。
而能让苍小宛不愿提及的,也就只有许多多了。
广倾安没发觉,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胸膛起伏的频率也变快了。
“那我说了。”苍小宛试探地看向广倾安,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许无心,或许并不如广倾安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她没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明明白衣飘飘,带着面纱,好像大家闺秀的样子,却莫名带了股子匪气,看行事作风,也不像是会循规蹈矩的人,还有那张嘴,纯纯的得理不饶人,武功不错,若是真打起来,我未必胜得了她。”
“你说的是,许无心?”不知何时,池渊从屋里出来,听见苍小宛的话,第一反应就和许无心对上号了。
“你知道?”苍小宛一脸惊喜地看向池渊,“那你觉得……”
苍小宛的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对许无心的感受。
她也担心自己说出来,若是最终结果不是这样,池渊会有多失望。
这几年,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池渊看似是活着,可他们都很清楚,自打许多多出事那时起,池渊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股执念。
他们其实都很庆幸,找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找到许多多的人,却也没得到她的死讯。
他们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许多多的死讯传回来,池渊会如何。
“你觉得,她像多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