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渡瞥瞥地上的数具死尸,“请最好的仵作验尸,把身份都锤得凿凿的,然后挂在街市里,让那些暗地里支持时钧野的大臣都好好看看。”
她说完,目光落在旁边抖如糠筛的卜人身上。
缓缓迈开步子,她停在卜人身前,用刀背挑起他的脸“抬起头来。”
豆大的冷汗从卜人的额头上滑落下来,他颤抖得牙齿都撞在一起“殿殿殿殿下是大将军时钧野逼臣这样向国主大人禀告的啊”
一阵潄漱的声音响起,平地之上兴起一股腥臊之气。
时浅渡嫌恶地蹙蹙眉头,遮住鼻子“回宫后,你就跟我父王说,我命里的劫数已经顺利躲过,未来的障碍也已经扫清,还有将星降落,可助我成大事,听懂了吗”
卜人猛地一抖身子,赶忙匍匐在地,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臣懂了,臣懂了”
他的余光瞥了瞥倒在旁边死都不能瞑目的时钧野,肩膀都是一颤。
未来的障碍指的就是时钧野么
他们这位少国主殿下,实在是太吓人了啊
时浅渡轻哼一声“行了,都不用跪着了,各干各的事情去吧。”
呈国王宫大殿之上。
时胜德坐在最上方的王座上,半倚半靠着身子,眼袋深重,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他白日里昏昏欲睡,晚上又因为一身病痛而难以入眠,时间长久下来,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他轻轻地咳嗽几声,拿着手上的牛皮地图看了半晌。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往下下首跪着的男人“所以说,张将军是诚心来投奔我呈国的”
“正是,我以为,国主大人手上的城防图,已经可以表明我的态度。”
张穆梁垂首回答,不卑不亢。
时胜德突然把牛皮地图猛地拍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他又是一阵咳嗽,指着跪在下面的张穆梁,语气不善“你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背叛了效忠的主人,又怎知我呈国会留下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
张穆梁开口时,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我为兴国立下汗马功劳,却难以得到国主信任,如果我没有及时察觉逃出兴国,而是一位地愚忠,此时恐怕早就命染黄沙。一介武人没有战死沙场,而是死于王上的不信任,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自从临台城一战之后,几位早早就视他为眼中钉的将军数次向兴国国主挑拨,竟是合谋把败军之事推诿到他身上,说是他同呈国少国主勾结,十万大军才会仓皇败北。
兴国如今能有如此广阔的国土,有一半都是他领兵驰骋沙场打下的,他以为自己能得到国主的信任,却不想等待他的是一场持久的暗杀
无论如何兴国已经混不下去了,他便想起那天呈国少国主的话如果在兴国混不下去了,欢迎你来找我。
反正他已经被人扣上了“勾结呈国少国主”的帽子,污名已在,何不顺水推舟
张穆梁眼中一片坦诚“此前临台城一战,贵国少国主殿下曾向我发出邀请,不知如今是否还作数”
时胜德定定地看他片刻,忽然低声地笑起来,笑了几声,又呛到一下轻咳起来。
“渡儿能得如此良将,是她的幸事咳咳,是我呈国的幸事”
他想站起来,亲手去将张穆梁扶起来,然而苍老褶皱的手撑在王椅上,撑了两下,最终还是在身旁老太监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自知身体不行,他叹了一声“罢了,你们快扶张将军起身。”
“谢国主大人。”张穆梁在一个小侍的虚扶下起身。
时胜德坐回王椅上,接过老太监送来的温水,浅饮两口润了润嗓子。
他看着恭恭敬敬立在下位的两个精悍男人,缓声嘱咐道“你们两个,在临台城时是对手,从今以后便成了同僚,万不可心生嫌隙。”
直到此时,他还在为时浅渡未来的事情担忧。
陆苏北、张穆梁两人侧眼对视一眼,同时抱拳“臣等必将为少国主殿下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刻疏忽。”
“报国主大人,凤栖山来报”
一道焦灼慌张的声音传来。
陆苏北猛地回过头,盯着殿外的人一路小跑进来,跪倒在地上。
来人这么慌张,可是殿下有受伤
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来报。”时胜德用尽全力撑起身子。
“少国主殿下在寺中祈福时遭遇埋伏,是是时钧野大将军带人设伏,如今已经被少国主殿下赐死,连同数十死士的尸首运回城中。”
听到最后也没有自己最关心的事,时胜德气的重重咳嗽起来。
“渡儿的情况呢说最重点的”
“少国主殿下她无碍,请国主大人放心”来人赶紧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