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浅渡帮他擦身并换的衣物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努力地回想从前的事,却只能回想到在他来到栏杆前差点摔下去,被时浅渡拦腰往后抱住的地方。
再往后发生了什么,绞尽脑汁也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想到自己可能被混小子看遍了这残破的身子,看到了他最羞辱的地方,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饮酒误事啊。
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大人”
门外传来小福子压低的声音。
他见自家大人醉酒不醒,就没敢回房休息,而是在外面候着。
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盹,听见房间中的动静,他才猛地清醒过来,出声询问。
“大人可是醒了”
沈青压住自己的情绪,不露声色道“进来。”
小福子动作轻巧地走进房间,欠了下身,安静地等着吩咐。
沈青已经起身坐在床畔“本官身上的衣裳”
“是小的为大人换的。”
沈青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
还好没让混小子看见。
还好这混小子没那么大胆,敢趁他睡觉时对他行不轨之举。
呵,或许人家从来就不想对他“不轨”呢。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瞥瞥时浅渡,见人睡得很沉,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意思,便没出房间,眉头一拧,压低着声音继续说道“怎的还让他宿在本官房里了”
小福子乖巧答道“时小将军说,大人醉得厉害,他不放心离开,所以在房间里陪着大人。”
“”
哦,“在房间中陪着他”就是在软塌上睡大觉么。
沈青嫌弃地轻嗤“说得比做得好。”
“本官”他顿了顿,拧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醉酒时,可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据小的瞧见的,并没有。”小福子回想自己驾车载人回来的过程,摇了摇头,“大人被时小将军搀扶着下楼,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动作,到了府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沈青沉吟片刻。
所以说,小福子并不知道雅间里和马车里的情况。
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想要回忆起只言片语,却徒劳无功。
饮酒后,他们这等人,身子必然不爽利,不知道有没有叫时浅渡察觉什么不好的。
看这人还选择留下来,或许没有太过露怯吧。
“算了,你先去备些热水,就”他瞥了眼熟睡中的人,说道,“端到书房去吧,再磨些墨,你弄完就可以去睡了。”
他记着时浅渡所说的黄河灾情,现下因为一杯酒,浪费了不少时间,怎么说现在也要补上,为白天做打算。
“是,小的这就去。”
小福子应声退出房间。
沈青负手走到软塌旁,蹲下,伸手在时浅渡眼前晃了晃。
对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呼吸平稳,睡得要多沉有多沉,胸膛一起一伏的。
呵,在外人家中睡得这么沉,真是心够大的。
另一方面看,也是足够信任他吧。
“就算你不想对本官不轨可本官若是有坏心呢”
他低声轻喃一句,自嘲地摇了摇头。
注视着露在外面的这张脸,他定定地沉默了一阵。
白天时,混小子的表情总是轻佻而不正经,连起兵时又肃杀非凡,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死,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俊朗无双。
此时睡着了,少了那股危险的气息,莫名叫人觉得柔和了不少,整张脸都变得秀气了。
半晌,他收回视线。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他怎么都觉得好看。
修长的手指抓住软被,往上拉扯一些,把时浅渡盖严实了,还帮她掖了掖被角。
此后没什么别的动作,他转身离开了。
小福子已经在书房中备好了一盆微烫的热水和手巾,整整齐齐地放在矮柜上。
他自己则是站在书桌前,背对着后面的一切,规规矩矩地磨墨。
不出一会儿,便磨好了,退出房间。
沈青关好门,用热水浸透了手巾,一点点地将身上容易脏乱的地方全都擦拭了两遍。温热的手巾拭过疤痕与脆弱的嫩肉,试过他一生的耻辱时
他轻瞌上眼皮,薄唇抿成了一条缝隙。
他不喜欢触碰这里,他觉得脏,觉得恶心,觉得羞辱。
往日泡在浴桶中沐浴时也是一样,他从未以手触碰过,总是用手巾擦拭。
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有别人不介意呢。
说不介意都是假的。